李郃溫和的態度,讓許行頗為感動,連連點頭苦笑道:“在下已被孟子教訓過,不敢再妄言治國之法……”
李郃勉強聽懂,笑了笑正要說話,忽見陳相的弟弟陳辛慍色說道:“許師何必敬稱孟軻?以我看來,他根本不配稱作儒家圣人!”
說罷,他朝一臉困惑的李郃、范鵠以及墨踐、墨行幾人說道:“諸位不知,孟軻那一番言論或有道理,但他為人十分傲慢,先是罵我兄弟二人不知尊師重道,罵我兄弟在陳師過世后便投奔許師,罵我兄弟叛門之徒,甚至還罵許師‘南蠻鴃舌’……”
“南蠻鴃舌?”范鵠微微色變,臉上露出幾許難以置信。
所謂南蠻鴃舌,即孟子諷刺許行說話如鳥語,雖說許行那一番‘君臣并耕同食’的言論確實荒誕,但作為儒家的圣人,用這種詞——尤其是用‘南蠻’二字指代楚人出身的許行,這確實談不上合適。
他搖搖頭說道:“想不到堂堂儒家圣人,竟會說出這等粗鄙之詞。”
見此,陳辛恨恨說道:“許師與兄長被其所惑,我卻看得明白。他罵我兄弟二人,是因我兄弟二人曾是儒生,師從大儒陳良公,陳公過世后棄儒投農,他心中不快;羞辱許師,是因為許師在滕國傳揚我農家學說,甚得滕公器重,也甚有民望,故而被那孟軻所忌……”
“住口!”陳相喝止了弟弟:“不得抨擊儒家圣人。”
看了眼憤憤不平的陳辛,范鵠與李郃對視一眼,古怪問道:“當真?”
“我弟妄言,不足輕信。”陳相正色道。
李郃、范鵠對視一眼,心中各有猜測。
仔細想想,人家滕國最先請教的是儒家圣人孟子,可許行卻在滕國推行仁政時,跑到滕國去傳揚他的農家思想,這就等于斷了儒家在滕國的影響力么?
結果被善于雄辯的孟子借題發揮羞辱了一頓,這確實不奇怪。
“豈有此理!”
墨行拍案罵道。
在旁的墨踐,克制著怒氣寬慰許行道:“我少梁遠勝滕國,師兄在此定能一展所長,他日或有機會,我替師兄討回這口惡氣!”
“多謝鉅子。”
許行感激而謝,隨即又朝李郃、范鵠二人拱了拱手。
當晚的宴席,就在墨踐、墨行、陳辛等人對儒家的罵聲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