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萃軒雖以“軒”名,但其實本是一個精致的苑囿,可是,眼前到處都是木料、繩子、磚瓦以及手腳架子,許多花木都鏟掉、拔起,甚至有的假山都被推倒了,碎石遍地,可謂一片狼藉,也不曉得要改造成怎樣一副模樣?
奇怪的是,工料雖多,但一個工人不見。
咋回事兒?是沒錢了?停工了?
自玉萃軒正堂和東堂之間的東閣門穿過,未至軒后,便聽見傳來一片呼喝之聲;轉至堂后,一抬頭,何蒼天大大一怔:正堂后階直至院墻,眼前好大一片空地!
這片空地,原先一定是多有花木、假山、水池、亭閣的,現在,幾乎全部拔起、鏟掉、推倒、填平,黃土夯實,倒像是一個什么校場似的!
目下,這個“校場”之中,十幾個小黃門,分成兩隊,正在……“騎馬打虎”?
所謂“騎馬打虎”,就是騎在隊友的肩膊上,彼此攻伐,“騎手”先摔下、或者“坐騎”先顛仆者為輸家。
這種游戲,由古至今,小孩子們都是常玩兒的,原不直什么,但眼前的“騎手”們,卻是人手一支兩三尺長的竹棒,照著對方——不分“人”“馬”,兜頭兜腦的狠砸。
這班小黃門,都是十多歲的年紀,較孫慮、郭猗要小一輪,眼下,一個一個,輕者鼻青臉腫,重者頭破血流,卻咬牙苦斗,沒有一個停手。
一個錦衣少年,站在場邊,一時拊掌大笑,一時握拳頓足,高聲怒吼。
郭猗和何蒼天交換了一個眼神,何蒼天曉得,這就是“幼有令名”的皇太子司馬遹了。
孫慮站定,笑吟吟的看著,并不打擾,反倒是錦衣少年看到了他們,一揮手,“止!”
小黃門們像被施了定身法,立即一動不動了,好幾根竹棒還舉在半空中,其形狀甚是……詭異。
錦衣少年再一揮手,“下馬!養馬力!”
小黃門們如逢大赦,“騎手”紛紛下“馬”,不論“人”“馬”,個個大喘著氣,汗濕重衣。
孫慮這才上前行禮,臉上掛笑,眼睛猶如兩彎月牙,“恭喜太子!紅、黑兩隊,都愈發的精銳了!”
何蒼天這才留意到,兩隊小黃門,一隊腰帶為紅,一隊腰帶為黑。
錦衣少年“哼”了一聲,“還不成!還得狠操!都是花架子!”
說著,目光掃向何蒼天,“這就是何某啦?”
“是。”
你妹,老子在你這兒,連個名字也沒有?
腹誹歸腹誹,但何蒼天曉得自己該做什么。
他暗吸一口氣,雙膝跪下,俯身,磕頭。
“拜見皇太子!”
雖然已下定了“融入這個時代”的決心,但真的邁出這具有象征意義的一步時,依舊步履維艱!
不過,對于何某人動作的艱澀,在場之人,皆不以為異,因為都曉得他傷勢初愈,怎能想得到“何某”其實是不情不愿?
“起來罷!”
“謝太子!”
何蒼天又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來。
一伏一起之間,他已把當今皇太子的形容看的清清楚楚。
說實話……意外!
其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永熙元年,司馬遹應該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可是,眼前的少年,身板挺得筆直,目測已超過了一米七,說他十五、六歲,完全沒有問題,就說他十七、八歲,也有人信!
嘿,之前那位皇太后,年輕的過分;這位皇太子,又成熟的過分!
其二,星目朗眉,不折不扣,帥哥一枚。
而且,英氣勃勃。
他娘的,楊駿也是老帥哥一枚,還有孫慮,其實長的也蠻帥的,難道,這個時代的混蛋,都是帥哥嗎?
不過,我也不應該太意外,司馬氏家,本來就是以出帥哥著名的。
孫慮:“太子,您瞧,奴說的……嘿嘿,此人……有那么點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