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蔣俊口中的“下處”——那個小小耳房,何蒼天方才覺得,已餓的很了,肚子“咕咕”直叫——這一趟荒唐的差使,跌宕起伏,而且,也算是在鬼門關前一轉,著實心力交瘁;養傷的這段時日里,清水、胡餅都是常備的,何蒼天一邊慢慢的咬著餅子,一邊捋著自己的思緒,做一個小小的復盤。
老子的機敏、口才、見識……到底還是派上了用場!
禍兮福之所倚——老子的曙光出現啦!
但……
冷靜下來,何蒼天又有點猶豫了:賈謐固然不會追究冒充太子之事,但——僅僅憑自己那幾句話,便真可以叫他和他的姨母兼姑母將自己收歸麾下嗎?
仔細想想,其實……并無十足的把握。
在姓楊的那里栽的跟斗,不能在姓賈的那里再栽一次啊!
還有,歷史上,這位賈皇后,惡名素著啊!
自己投入她的陣營——
唉,心理上,還真是有些轉不過這個彎兒來!
可是,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沒有了。
再者說了,就在賈后的陣營里,也不是不可以為善吧?
我的“初心”,依舊不變。
唉!算了!別再糾結了!還是那個話——
先活下來!
賈謐那里,就算“后會有期”,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這一兩天,還是得先對付孫慮——差使辦砸了,還不曉得這個“頭錢價奴兵”咋扒自己的皮呢?當然了,如果賈謐沒有繼續為難太子,孫慮應該也不會太聒噪自己吧?
大不了,再給他送點錢——太后不是賞了五千錢嗎?
現在,只好先等著了。
一直等過了中午、等到了日影將將西斜,外頭……還是啥動靜都沒有。
這個……
孫慮固然沒過來“聒噪”,郭猗也一直沒有露面。
咋回事兒?
何蒼天目下在東宮,其實“妾身未明”:不曉得自己的該管是誰?不曉得自己真正的“下處”在哪里?也不曉得,自己這個給使,日常的正經活計是什么?
所以,無處可去。
只好悶在屋子里,等。
夕陽透過小小的窗戶,投入小小的耳房,地面上,床榻上,幾片碎金。
雖然現在是秋天,可也過了申正時分了吧?
下午四點多吧。
何蒼天竟恍然有了點兒“歲月靜好”的感覺。
只是,不曉得這個“靜好”,能持續多久?
果然持續不了多久——
“靜好”的念頭剛剛冒出來,外頭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這個腳步聲,何蒼天很熟悉,是郭猗。
只是,何以如此急促?近乎小跑?
宮中的規矩,不到萬分緊急,宦者是不許奔跑的,就有急事,也只能“急趨”。
何蒼天微覺不安,“咯吱”一聲,門推開了。
郭猗神氣不是神氣,顏色不是顏色,上氣不接下氣,“快走!快走!”
何蒼天微愕,“走?去哪兒?”
“逃!離開東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