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賈謐有張華那般“聞望”,“云中鶴唳”就是極佳“賞鑒”了,何某人就一舉成名啦!可惜,你賈常侍雖有幾分才學,這個“聞望”,較之張茂先,可就天差地遠了,“云中鶴唳”就算傳了出去,對俺也沒啥助益。
還有,“云鶴”……咋叫人想起“云中鶴”來?介個……老子不喜歡介個表字!再者說了,“何”“云”相連,也拗口,唉,先對付著用吧,過些時日,再換一個不就是了?
“只是,”賈謐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何蒼天,嘴角含笑,“云鶴,你這身裝裹,未免太過……別致了!東宮那邊,真是荒……唉!真是什么花樣都弄得出來!”
頓一頓,“總不能就這樣面圣?這樣,你再稍候片刻。”
說罷,不待何蒼天回應,轉身出門而去了。
瞧您的意思,是要我再次“更衣”?照理說,昭陽殿為皇后正寢,除了宦者,并不會有啥正經男人衣衫——哦,宦者也不算啥正經男人;您打算叫我更啥衣呢?
或者,衛士的?如是,倒是可以接受。
這次“稍候”,大約是半支香光景。
廊下腳步聲再響,卻不是一個人的,而且,似乎其中還有女子?
何蒼天的判斷不錯,賈謐當先而入,其后,三個妙齡宮女,魚貫而入。
前面一個宮女梳垂掛髻,仿佛蔣林;后面兩個宮女則梳雙丫髻,手上各端著一個木托盤,一個上頭是一疊衣衫,另一個,上頭是一盆清水、一條面巾、一柄剃刀。
梳垂掛髻的宮女在賈謐身旁站定,她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眼睛卻極大、極圓,黑白極分明,眼珠極靈活,只在何蒼天臉上一繞,何蒼天便覺得心頭一顫,不由自主,目光下垂,避開了她的視線。
這個女孩子的形容——
怎說呢?像……一只貓。
“云鶴,”賈謐含笑說道,“你我身量相近,委屈你,暫時換穿我的衣衫罷!”
你的衣衫?
此時,何蒼天才留意到,托盤上的衣衫,雖然疊的齊齊整整,難窺全貌,但錦繡燦爛,絕不能是衛士的衣衫。
何蒼天抬手為揖,“明公厚意,蒼天恭敬不如從命。”
心里轉著念頭:好家伙!你在昭陽殿,不但身著便服,還另備有一套?
由此可知,賈謐必定常常“值宿”禁中,皇后正寢,出入如自家門戶。
直起身來之時,目光又和那個宮女相觸,他其實已有心相避,但就是躲不開那對靈活的眼珠!
這一次,看清楚了對方的身材:前凸后翹而纖腰一握;脖頸修長,領口甚低,一抹嫩白聳起,觸目驚心。
何蒼天再次垂下目光,心里“怦怦”直跳。
這個女孩子……真的像一只貓!
除了貓,好像還可以有其他的譬喻……什么來著?
對了,漫畫臉!漫畫腰!
認真說起來,她的容色,其實不及楊芷的清麗絕倫遠甚,但……總覺得有幾分“非人類”的氣象。
“阿舞,”賈謐笑道,“我可都交給你了——云鶴還要面圣,你可別太過分啊!”
“放心好了,”女孩子嫣然一笑,“吃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