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用他養,持續給大明放血,還能保護西寧府的北方,時不時有餓急眼的邊軍逃過來,他自然會舒舒服服的接納。
但不能大規模從那邊收攏饑軍,否則會使邊防力量下降。
一塊土地最好的情況,自然是在他的直接統治之下,如果不是,那次好的情況就是在大明的統治之下。
畢竟大明已經死去好多年了,只是一具時不時抽搐兩下的僵臥殘尸,他們是這具巨大的尸體上得到新生的骨頭,只需要考慮如何讓自己生長出健康的血肉,等到足夠強壯自然會生得比過去更強壯。
當然就算落到別人手里,他也能搶回來,但戰爭會帶給人口他無法短時間彌補的巨大傷害。
至少目前甘肅鎮在大明的代管之下,在抵御外敵方面做得非常好,誰也別想在那群饑餓邊軍眼皮子底下搶走一寸土地。
但王自用把兵招來就不一樣了。
劉承宗急得光撓頭,按著炕桌對承運道:“我們不能入主甘肅。”
承運對此也有非常深刻的理解,單單西康兩府,就已經把獅子軍所有的人才儲備用光,此時的獅子軍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混亂狀態,無法兼顧地方與戰爭。
當然他們還是能打,戰斗力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內部非常不穩定。
一旦與任何大勢力開戰,在北方或其他地方稍有敗仗,剛拿下的康寧府轉眼就會分崩離析。
甚至連西寧都有可能丟了,沒有軍餉、沒有征兵制度、沒有地方律法、甚至九成統治范圍沒有縣級官衙,卻有著十幾萬名義上被統治的百姓。
打了敗仗就屁都不是,打了勝仗也不過戰術換家。
“那能咋辦嘛。”承運頗為無奈:“你不在西寧,二叔和大哥也沒法給王自用下軍令,萬一王自用不聽,對他們影響太大了。”
承運道:“哥你不知道,你在南邊打仗,家里人如履薄冰。”
劉承宗瞇起眼道:“什么意思?”
“倒不是有啥問題,但確實該讓曹大哥留在俱爾灣,至少他誰都能鎮得住,對大局考慮也周全。”
承運攤手道:“要么就把羅汝才、張天琳留在家里,大哥說什么事,他倆還聽點。”
“楊參將最早投奔的就是你,還有魏、韓兩千總,都對你忠心耿耿,但他們和二叔、大哥關系沒那么親近,真打了敗仗會怎么樣啊?”
劉承宗聽了這回事,輕松下來,笑道:“我還以為怎么了呢,那不還有你么?”
“你不提還好。”承運說著撓撓腦袋:“我夾中間最難受了,得給所有人提供東西,還誰都惹不起。”
承運的囧樣兒把劉承宗逗得哈哈大笑,隨后點頭道:“行,我知道了,以后多考慮考慮這方面。”
其實他不是沒考慮,只是不太在乎。
他們這群人的大業,都系于他一人之身,若打了敗仗他沒死,回去是啥樣還是啥樣,什么變化都不會有。
若他死了,這群人就沒什么大業可談了,青海宣慰使可能是他父親也可能不是,如果是的話,或許就在俱爾灣那個小地方,環海地帶未必能保得住。
大哥或許會當個鎮守西陲的總兵官,也沒準帶幾個首領向西北發動進攻。
曹耀沒準會像他說的那樣生娃去,也可能跑去個沒人管的地方劃地為王實現他的社會理想。
總之,能把這些人糅合在一起的東西不在了。
最有可能繼承劉承宗遺志的或許是承運,但他們只有這一次機會。
錯過這個機會,在西北的舞臺上跳上二十年,這群人終將湮滅在戰爭里。
劉承宗笑嘻嘻道:“這次還是考慮不夠周全,再讓我選一次,我們應該除了大哥,傾巢南下。”
“不過以后就好了,我們有了官府有了駐軍有了軍餉,等楊先生體驗生活結束,拿出我們的律法,地方上就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