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分走一半,一年幾千兩銀子,較之元帥府巨大花銷,他看得上這點錢么”
木雅自問自答,在馬背上搖著食指道“看不上,借大帥的勢,難道我們不能把市場拉到打箭爐市場過來了,就算錢被分走,賺的也比現在多得多。”
可惜父親沒能滅掉沈冷兩家,準備了一輩子,打了一場仗,輸給了一條河,違心發下市場在對岸萬世不變的誓言。
偏偏就是不懂軍事的木雅,發現劉承宗的軍隊有一種雙人使用的大火槍,能打二三百步。
這個距離意味著,在大渡河沒有漲水的時候,對岸守軍攔不住青海元帥府的軍隊。
他的父親懂兵法,長河西兩代土司的夢想,就是攻破沈邊冷邊,把茶馬市場搶過來。
所以他的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漢語、陜西話、四川話、儒學、算數以及茶馬貿易。
如果一切順利,在他繼位土司的時候,茶馬市場就應該已經定在長河西了,他的一身才能都應該得到發揚,使長河西成為西南最耀眼的土司領地。
沿途百姓見著兵馬進爐城,趕忙倉皇躲避到道旁,百姓倒是沒多少,主要都是穿紅布衣、紅毪子、披紅偏單的僧人。
也有嬉游街市的番男番婦,穿毪子做的粗糙衣裳和毪子做的連鞋襪,男女都穿裙不穿褲。
木雅見劉承宗看見諸多僧人皺起眉頭,便介紹道“爐城僧人眾多,主要原因有四,一為藏地派來駐爐做事,二為白利王驅逐僧人,三為爐城鍋莊為客人無償住宿,四嘛因為大帥。”
只不過木雅萬萬沒想到,關于劉承宗的這件事,他想錯了。
從爐霍向東南行走,周圍人稠寨密,風也越來越大,一路還算平坦,唯獨到了折多山,就像這山名一樣,曲折蜿蜒,只得在山上住宿一宿。
臨近打箭爐,周圍的民居堡寨越來越少,市肆卻多了起來,劉承宗邊走邊看。
“麗江”木雅聽見這話,笑得更厲害了,搖頭道“大帥有所不知,木天王從前包容僧人,但如今只允許白教僧人傳教,如果百姓想出家做黃教的僧人,就要當眾砍下這些子弟的頭和手,叫其父母背尸游眾。”
木雅說著,觀察劉承宗的表情,隨后重重點頭陳述“大帥想的沒錯,你就是這片土地上對黃教僧人最寬容的大首領,青海元帥府,是宗教最自由的地方。”
這話劉承宗起初聽起來,覺得很奇怪,甚至會讓他覺得木雅是在說反話。
劉承宗皺眉道“關我什么事”
木雅輕笑一聲“大帥在西北興兵,東北是松潘草地,僧人自然只能往東南跑,再跑就只能跑進漢地,他們許多人沒有度牒,只能留在爐城。”
“他們為何不往麗江跑”
各種信仰蓬勃發展,西康二府之間還夾了個擅長空手套白狼的全青海蒙古的黃教上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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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獅子滿心疑惑啊,我他媽怎么就成了從青海到烏斯藏宗教自由最后的捍衛者了呢
可是仔細一琢磨,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
失蹤的頓月多吉就不用說了,那是個堅定的反各種教者,藏地的藏巴汗也是堅定的反黃教者,再加上南邊的木天王,他們驅逐黃教絕不手軟,都是直接采取消滅的辦法。
而他劉承宗呢,領地內從無生老母到彌勒佛,從二郎神到真武大帝,從消滅奴隸到消滅朝廷,甚至還有腌菜神教和驢肉火燒教派。
過年了嘛,依照這邊的習慣,鍋莊主人每年初一都要到長河西的土司官寨給長官賀喜,人們圍著鍋莊跳舞,以此來祈福。
劉承宗被請進官寨,也因此見到打箭爐十三個女掌柜,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女掌柜們都很漂亮,看上去全都有很好的出身,打扮干凈身上的衣裳也俱為蜀錦裘袍,但佩戴首飾的打扮上又不同于西番貴族婦人,都戴著很輕便的首飾,干練且有男子氣度。
走到臨近爐城的鍋莊,長河西番目們早已等候多時,只等著兵馬過來,穿著綢緞服飾的番目便獻上哈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