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些土地,他們去任何地方都養不活自己。
六月二十四日一早,北方黃河對岸就傳來西寧衛指揮使劉承祖的命令,要他撤走渡口關防,使鎮海營七百軍士渡河,作為抵御綽克兔臺吉的支援。
包虎謹記河州衛的指示,沒有撤防,義正辭嚴地拒絕了鎮海營士兵入境。
但這只是口頭上的拒絕,因為同一天傍晚,南方虎口堡遇襲,百余喀爾喀馬兵竄入河谷向北進發,所以包虎調走了北方渡口的兩門火炮,在渡口埋下大量地雷,將渡口守軍減少到兩人。
值此危急之時,他已經無法分辨西寧衛指揮使劉承祖究竟是善意支援、還是借機奪取他們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土地。
所幸在河對岸那些鎮海營官兵真是大明的官軍,只是他們吃元帥府的、用元帥府的,所以就聽元帥府的話。
不過在越境這個問題上,他們依然很乖,友軍不讓入境就真沒越境,只是在河對岸的渡口修筑起簡易的防御工事,并再次讓人告知包虎,他們要入境支援的消息。
包虎不單在北方渡口埋設地雷,在南方麻吾峽的狹窄地段也埋設了大量地雷。
作為萬歷年間的兵家必爭之地,歸德守御千戶所留存有當年明軍最先進的軍備,還有歷年留存的大量火藥原料。
包虎命人拆掉了地雷上不再可靠的鋼輪,他來不及制作新的鋼輪,只能使用古代的引線構造,留守士兵來點燃地雷。
六月二十五日清晨,在河谷南段經過一夜安眠的喀爾喀騎兵馳騁而來,騎兵們身披皮襖或鑲鐵條的皮甲,挺著丈長的長矛、腰胯骨朵馬刀,排成隊列馳騁著沖過麻吾峽。
并不是所有人都鎧甲、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頭盔。
一部分騎兵頭戴鐵盔,有缽胄和蒙古式的鐵圓帽。
還有些人沒有頭盔只戴皮帽,這些人會手持一面闊三十寸的柳條編盾,盾牌中間用一塊或大或小的圓鐵覆蓋,周圍釘著修成各種裝飾的鐵條用以加固。
他們的首領穿著分離鐵板樣的重甲,有一面卷起的旗,只在督戰時才會展開。
當馬隊經過,河谷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震顫。
久不歷戰的千戶所土旗軍躲在土坑里,只露出半個腦袋,看著身邊土地都在震顫,十余步外就是大批敵騎轟踏而過,讓他情不自禁地哆哆嗦嗦,任憑怎么咬牙攥拳也止不住顫抖。
他連著吹了三遍火折子都沒吹著,越吹心越急,越急越吹不著。
以至于率軍埋伏于側翼的包虎眼看敵軍已經穿過伏擊地帶,干脆在山坡上引燃火炮,一時間山坡上下、峽谷兩岸,四門火炮與數十桿火槍與兩架百虎齊奔車發起齊射,殺聲陣陣硝煙彌漫,生生阻住喀爾喀騎兵前進的勢頭。
歸德千戶所在明初修城以來,一直有許多火炮,不過隨著年份久遠,很多炮都不能用了,需要新炮,河州衛也沒工夫往這個小千戶所調。
河州衛是大明一頂一牛的衛所,別的衛滿編五千六百旗軍,河州衛滿編九千八百八十八旗軍,最多的時候下轄八個千戶所、九個土千戶所,根本顧不上歸德所。
谷而歸德所自己沒有軍器局,長此以往,有些不能再打放的火炮就被土官土兵拉回家去,當作鐵料或打刀劍、或制甲片,到如今火炮只剩這四位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