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中有過與明軍交戰經驗的蒙古兵頓時驚慌失措,他們在被鐵彈轟擊時都沒這么害怕,卻在此時此刻連手上弓箭都不顧了,丟下兵器張口大喊“毒煙,毒煙,捂住口鼻”
一時間守軍大駭,人們不敢再躲在羊馬墻后,轉而向城門逃竄。
毒煙是明軍慣用兵器,以砒霜、雄黃、狼糞、皂末、姜粉等物做成的發煙炮彈,辣眼睛、竄鼻子、有毒。
盡管看起來劉承宗的煙彈跟明軍毒煙類似,但他不掌握砒霜產地,所以煙彈只能發煙,無毒無害,都有遮蔽戰場的目的,但實現目的的方法不同。
毒煙是從根源上讓人睜不開眼,而煙彈只能從視覺上進行遮蔽,不論哪種,在暴露環境下煙霧的持續時間都不長。
蒙古兵也很快發現元帥府的煙彈沒有毒氣,反正綽克兔臺吉關著城門也不讓進,沒辦法只能在貴族率領下重新整隊,向煙霧外四處拋射箭雨。
趁著煙霧繚繞,兩個百人隊隨兩輛樓車緩緩前進,向城外二百五十步推進。
樓車通常高度上沒有定制,下寬上窄,高度與攻打城墻的高度有關。
劉承宗的樓車有四層,靠底層三十名士兵的人力驅動,第二層十五名重銃手負責壓制羊馬墻,第三層與城墻齊高,有九名重銃手,最上層八名士兵使用強弓拋射壓制城墻上的守軍。
這東西的主要目的是作為攻城中的第一梯隊壓制守軍,為填壕士兵更安全的環境。
樓車下的兩個百人隊也一樣,他們是從各部召集的一百個抬槍小組,
抬兵提半截條凳與長牌向前飛奔,獅子炮仰射而出的煙彈在他們頭上飛躍戰場,掩護其沖至危險地帶,將半截條凳做成的槍架擺成一線,隨后協同槍兵將沉重抬槍架好,端起長牌。
守軍穿過煙霧攢射的箭矢齊刷刷扎在陣前,城墻上的蒙古將領用響箭為城外被遮蔽視線的守軍引導,隨后陣前一排火光閃爍,抬槍大子兒齊刷刷掃過城頭,壓得守城將領不敢抬頭。
劉承宗對第一梯次的進攻非常滿意,平平無奇的進攻下有他對各項兵器射程的精密計算,抬槍手的陣線剛好能壓制城墻,而城墻上的守軍與投石炮都無法打到他們。
抬槍手僅處于羊馬墻后弓手的最大射程里。
他轉頭命樊三郎揮動令旗,命令第二梯隊的攻城部隊向前壓上。
第二梯隊的攻城部隊以巴桑的士兵為主,分前后兩部共三十五個百人隊。
五個百人隊在前,攜大量車輛向前推進至城外一百五十步,在守軍眼皮子底下卸下投石炮與填壕車的木料零件,緩慢組裝起來。
投石炮等攻城器械并不是一定要在守軍視力范圍內進行組裝,歸根到底劉承宗想打擊的還是士氣,他就是要讓守軍眼睜睜看著他組裝攻城器械,享受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四輛填壕車被組裝起來,這東西其實就是個四方車架、正面、上面、左右兩面覆蓋厚木板,里面能容納幾人并行,看起來就像個有八個木輪的木質大集裝箱。
士兵們在填壕車頂部覆蓋黃土以防火,隨后推向城壕,車頭在壕溝邊懸空,保護內部空間數十名士兵不受箭雨干擾,能專心填壕。
剩下三十個百人隊則在距城池三百步的距離挖掘壕溝,挖出的土石用繳獲自阿海岱青的勒勒車裝滿,運往前線填壕。
盡管師成我為劉承宗鑄造了十二門千斤大炮,但是用火炮轟塌這種兩丈厚的城墻,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當然了鐵杵磨成針,這條開始挖掘的壕溝,就是劉承宗為把城墻徹底轟塌做出的準備。
他會先攻西邊、再攻南邊、再攻北邊、再攻東邊,四面壕溝連起來,把敵人徹底圍在城里,誰都別想跑。
獅子軍連農具都帶上了,過幾天他就把城外的田地都收了,種點菜、種點麥子,等到明年四月,就能收獲豐收的喜悅了。
只要千斤炮不停轟擊,到那時候大概就把城墻轟塌了,不過多半在城墻被塌陷之前,綽克兔已經被他氣死了。
一輛輛填壕車在壕溝旁停下,后方載滿土石的勒勒車向壕溝運送,對城墻上的幾千守軍來說,目睹這些東西非常痛苦,明明離得只有那么近,他們卻對這些怪模怪樣的東西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