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援怎么說”
原來最初是今年夏季青黃不接的時候,西寧東邊碾伯等地有數十百姓結伴向西寧衛借糧。
那時拉尊的部民還未涌入西寧,元帥府在糧草上非常充裕,這事甚至沒上報到衛衙,僅到副千戶賀自節那就把事定了。
這賀自節最早就是寧州的土賊頭目,也是窮苦出身,最知道百姓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日子難過,反正數十個百姓的口糧也不多,他跟部下士兵商議后,就從軍糧里一人擠出一口,取了些糧食救濟這些貧苦百姓。
本質上就是救急所用,他們剛好有,因此也沒圖啥回報,能活一個算一個。
但在這個時代,事情往往是擁有慢慢變壞趨勢的,就像他們在陜北時的日子一樣,不會變好了。
緊跟著到了秋天,元帥府這邊發現人口激增,糧草恐怕到明年就不夠用了;而河湟谷地的百姓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
這是個連鎖反應,西寧發現糧食不夠用,就要從市面上購入糧食;大宗的糧食購入讓市面上的存糧變少,正趕上百姓給朝廷完糧,官軍封鎖河口。
河湟谷地糧價激增,在這過程中什么妖魔鬼怪都出來了,糧價一天一個樣、放貸的利越來越高,糧食一度漲到一石白面二兩銀子。
這價格比起陜北的糧價不算高,但陜北那種極端情況是屬于富人都活不下去了,河湟谷地不一樣,本來九錢一石的糧食翻了一倍,絕大多數百姓都活下去了。
糧價上漲,農民并不能從中取利,河湟谷地的自耕農本就不多,佃戶都是寅吃卯糧,去年的糧債過年還沒還完,開春又得借糧下種,以至惡性循環,他們根本堅持不到高價賣糧的那步工序。
更何況即使是自耕農,河湟不少田地種植的都是榨油類的經濟作物,糧價上漲并未使油價上漲。
“更多農民跑到元帥府,請求借給口糧種糧。”劉向禹說完,看向劉承宗道“烈火烹油,徹底把持河湟谷地的機會來了。”
劉承宗都快遏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了,這才是真正的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做夢都希望百姓和士紳、佃農和地主、門丁和土司被分化開來。
這場糧價引發的動亂,就是最好的機會,表面上親密無間如魚入水的各個階級,被糧鋪每石二兩的標價隔開一條鴻溝。
他深呼吸數次,才勉強將面色恢復平靜,認真道“父親,前些時候,水師衙門的周同知跟我說過個事,說我不是東虜,不是西虜,不必橫行蠻暴,稍行仁義,就能收取河湟百姓民心,我覺得他說得對。”
“元帥府在沒病沒災的太平地方行事,本事確實還不夠。”
劉承宗說罷,抬手換了副表情,很認真道“但在缺糧的地方,我們是天底下最有方法的人西寧的土司耳目眾多,父親挑選幾個求糧農民,送去俱爾灣。”
“我會選派人手制定計劃,準備兩支軍隊一明一暗,今年過年就讓土司們選邊站,明年開春,我們的隊伍會在整個河谷率民暴動,同時以一軍迅速推向河口搶占先機,讓朝廷無從介入。”
說到這,劉承宗臉上帶著掩不住的興奮,他還從來沒組織過這么龐大且嚴密的行動,只有三個月的準備時間“如果一切順利,興許不會耽誤明年春天河谷百姓下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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