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正月初六演的戲非常可以,這和他們過去在茶館戲院看的那些東西不一樣,場面很大,整座城都被劉承宗調動起來演了個己巳之變大型情景劇。
劉承宗當場捉演員,來當使臣的粆圖臺吉被捉走演后金黃臺吉入寇、九邊逃兵演九邊援軍,土司們被一個個安排了援遼官員和武將,還帶著攻防演練。
孩兒營的娃娃和城中老弱婦孺演北京百姓,練習逃難,還有軍官在旁邊告訴他們逃難行軍要帶什么。
學生在街上穿龍袍演崇禎關押援遼大臣,一幫土司都不用排練,反正他們能干的事兒也不多,就是邊軍跟他們喊餓、炸營、嘩變、逃跑等待朝廷處罰,代入感很強,這會大家就已經開始生氣了。
別管是真實身份還是扮演角色,他們都拿不出糧也沒辦法讓邊軍聽話。
當然有些事也和史實不太一樣,盡管人們有角色劇本,但這幫土司扮演的大臣,都無法撐到被崇禎皇帝下獄的階段。
小李土司李洪遠扮演的吳自勉不在乎士兵挨餓,導致延綏鎮邊軍兵變,在鎮壓兵變過程中被邊軍用刀鞘架脖子上干掉了。
趙土司趙瑜扮演的侯世祿一整天就在城跑來跑去沒糧吃,累得坐騎吐白沫,看劇本還得帶兵去城下讓后金兵給他腦袋來一骨朵,摔帽子不想演下去,被錦衣衛當場干掉。
李天俞拿了個滿貴的劇本,他想贏,知道滿貴叫城上守軍放炮誤傷,不敢在城下作戰,直接被下獄,耍賴說再來一次,結果因擅自遠離城墻,扮演槐宗的生員懷疑他通虜,嚴令兵部不準調兵援助,被粆圖臺吉扮演的黃臺吉圍殲,最后還沒給收斂尸首、也沒體恤加官。
祁國屏演山西巡撫耿如杞,標兵跟他喊餓的時候忍了,跑到新城外的兩個墩臺找知縣要糧,知縣不給,一怒之下用墩子箭射知縣。
結果聽說崇禎皇帝要把他下獄,當場煽動兵變用刀鞘把扮演太監的十六拿下,還想帶兵打北京,成為游戲中唯一一個仗還沒打完就被皇帝車裂的大員。
陳師文倒是玩得很快樂,他扮演的是兵部尚書,來回調這些從前只能仰視的大土司像狗一樣瘋跑,高興極了,誰不聽話就派太監把他們捉來,發出那些調令多少摻雜點私人感情,以一己之力撐起己巳之變中兵部的表現。
反正一場稀里糊涂的大戰扮演玩下來,土司們高興的沒幾個,各個累得跟驢一樣,還沒落個好下場,各個陷入沉思,尤其想到如今河湟局勢,吃飯都提不起勁。
谷銦城里的士兵、學生、娃娃婦孺也都累壞了,這種大戰扮演對他們來說游戲成分不高,但更多的是借游戲進行大型營操、逃難演練和行軍訓練。
倒是把粆圖臺吉高興壞了,這家伙是真心在玩,從來沒玩過這么帶勁的游戲,晚上吃飯還追問劉承宗,有沒有機會再玩一局,玩林丹汗攻打歸化城,他想演哥哥。
一來是粆圖臺吉喜歡這種新穎的娛樂,而來則是這位蒙古小王爺有自己的想法,他刻意在元帥府留下個又笨又貪玩的形象,是為了給自己找后路。
外人不了解察哈爾目前的狀態,粆圖臺吉了解,其實從西征土默特開始,占據土默川的蒙古汗庭,就已經不是察哈爾了。
所謂察哈爾八營,既為克什克騰、浩齊特、敖漢、奈曼、蘇尼特、烏珠穆沁、阿剌克卓特及主亦惕八部。
其中克什克騰既為過去的怯薛后代,首領叫索諾木,雖然也被虎墩兔揍過一頓,但尚追隨虎墩兔。
敖漢部過去的首領是小歹青,幾年前叫明軍誤殺,隨后首領是小歹青的兒子索諾木杜棱。
奈曼部就是過去的那個乃蠻部,頭目是袞楚克臺吉,既是孛兒只斤、也是虎墩兔的二妹夫。
在炒花五大營被夾擊覆滅、科爾沁歸附后金的情況下,敖漢與奈曼兩個部落被夾在后金與察哈爾之間,想居中調停戰爭,向后金派遣使者。
黃臺吉反派使者找虎墩兔,說不跟你的部落聊,要派使者得你我通信,虎墩兔大汗準確地提取到黃臺吉想讓他知道的信息兩個部落背叛了他。
憤然舉兵,八營中敖漢、奈曼兩部投了后金。
蘇尼特、烏珠穆沁兩部首領則因大汗神神叨叨的強行改宗、自己打自己等不理智行為,不跟大汗玩了,率部遷往遠離紛爭的漠北等地,察哈爾痛失去四營。
阿剌克卓特及主亦惕兩部,則在大汗西征土默特的蒙古內戰中被打崩潰了,虎墩兔痛失六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