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鼎瑞把桌上的述職信遞給承運,道“我一直在想往后康寧給西寧的稅。”
他們還沒開始收稅,目前想定的糧稅是三成,這個是之前劉承宗讓承運和楊鼎瑞談的糧稅,三成到五成之間。
打算的是今年開始收,府衙倒是有些存糧,都是秋天百姓收了糧賣到官府換銅錢花的,各縣除了自用,都往府衙運了一些。
承運接過書信,仔細看了,在信中楊鼎瑞詳細陳述了運糧的難點,從囊謙到西寧途徑二十二站,一車一夫兩騾運糧,需行走三十余日。
在這三十余日里,兩頭騾子每天用料十六斤、車夫用糧兩斤,一輛車運糧六百余斤,這些糧食只僅夠一車吃到西寧。
萬一路上出什么意外,可能都不夠吃到西寧,而且路途中還需要在驛站換車、換牲口重復馱運,因為沿途有一站車輛難以行走。
除非采用游牧的方式每年運一次,像劉獅子南征北征一樣,把牲口送過去,不需要牲口出重役,靠沿途吃草還能維持。
西康這兩省離得太遠,沿途又太荒涼,給運送糧食帶來的麻煩太多。
楊鼎瑞在信中提到,他的想法是把部分糧食當作損耗,供給康寧府給西寧府運送實物,如貴金屬、剛玉、寶石、兵甲、火藥、牲口、鹽等物資,作為康寧府的賦稅繳納。
承運想了想,兩府確實是這種情況,消耗糧食來運送高價值物資還比較劃算,往北邊運糧食,哪怕都做成干糧,恐怕一車運抵也到不了五十斤,得不償失。
但對與楊鼎瑞提出的運送物資,承運搖頭笑道“先生,這鹽就用不著了吧,北邊也不缺鹽。”
承運想了又想,拿出賬本邊說邊寫道“康寧產硫磺,金銀銅這是一定要的,鐵可以直接由康寧軍器局做成兵器鎧甲,牲口西寧也不缺,路上耗糧太多了,不如多招點人魚通酸菜,對”
他興奮道“比起運糧,運酸菜更好,元帥府的兵缺不了這個,若今年再開出些地,糧食更多,大概能征上六萬石,換成物資也不是小數。”
楊鼎瑞點點頭,不過他仍然沒有輕松,對承運道“但如今元帥府缺糧,北邊驛站來信了,大帥要把你招回去。”
“誒元帥府咋能缺糧嘛。”承運懵了“啥時候的事”
“今天剛到的信,你的信在桌上,大帥給我的信提到西寧人口多了八萬人,存糧不夠用了,要跟東邊打仗拿下河湟。”
承運這時才看見桌上有一封給他的信,趕忙拆了,一開始神色凝重,越看越輕松,甚至面上還帶上了躍躍欲試,最后把信推給楊鼎瑞道“先生你看我哥說這個,田地歸一社共有,各設四管事,統一收糧,統建社學社醫,挺有意思。”
“嗯”
楊鼎瑞取過書信仔細端詳,看了半晌,面上既帶震驚又有笑意,指著信對承運道“這,這不是范氏族田么”
楊進士脖頸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他的震驚并不來源于這份計劃,而是劉承宗的跳躍思維,抬手拍在桌上道“承運,你知道范氏族田么”
“我知道啊,我家就有啊,我小時候就吃過族田飯。”承運說著樂了“先生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確實挺像,不過又不一樣。”
“是啊,范氏一族長盛不衰,就因族田,族中寒微子弟能不為衣食奔波,能讀書明理代代出進士,依次長盛不衰。”
楊鼎瑞身上的寒毛一根根豎起來“這是以一國,視為一族;從前是全族聯手對外,一旦此令順利執行,便是全國聯手對外”
給自己打完雞血,楊鼎瑞又轉眼清醒過來,抬手對承運格外慎重道“既然你知道族田,那想必也知道,范氏族田不準族人當佃農佃農勞苦,才有子孫不為饑寒奔波。”
楊鼎瑞接下來的話就一針見血了,他抬手輕點桌案道“那大帥的這個國田,既有族田的保障,也有佃農的勞作,你回去可要告訴大帥,對民社收多少糧需格外慎重。”
“這直接關系到此政是以一國視為一族,還是以天下百姓俱為佃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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