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叔叔李化鰲那支,從爺爺輩到侄子輩,四世同堂,個個站在陣前率領尖隊,誰都沒把他的小命兒當回事
這事他很難跟劉承宗解釋,其實他家是旁支,在大爺爺李光先那代有兩個強支,不是一個祖爺爺,一支是李光先,另一支是李光裕,當時還在一個字輩,但下一代就不一樣了。
李光先有二子,長子李化龍、次子李化鰲。
李光裕的后人為李從龍。
化龍、從龍,誰主誰次分得很清。
李光先之后由李化龍繼任土司,但因無嗣,土司才落到了李從龍的兒子李天俞身上。
如今李化獒帶兵出戰,什么意思很明確了。
李天俞氣得牙根癢癢,自己為了讓家族避免在這場河湟之主的戰爭中被兩面攻打,做出的努力在旁人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原本什么都不必做,把土舍人丁拴在家里坐觀成敗即可,劉承宗勝了,家門沒有出兵,不會遭到報復;朝廷平亂,可能自己會丟掉性命,但家門依然能夠保全。
好在,軍陣之中并未看見自家這支的人丁。
他嘆了口氣,擰著眉頭對劉承宗解釋道“大帥,那些尖隊是土司軍的將官與精銳,作戰時前面死了后面補,一旦敵陣動搖,后面土兵也能跟隨掩殺,因此沖突之中能一往無前先殺帶隊土官”
這么狠
劉承宗挑挑眉毛“你跟他們有仇,還是他們跟你有仇”
“他們不顧我的安危,我又何苦唾面自干。”李天俞臉上看不見什么狠歷之色,反倒帶著黯然,卻說出最決絕的話“待大帥拿下上川口,還望允我回家招兵河湟一個李,能打的不止李化鰲”
說完這話,李天俞狠狠吐出一口郁氣,不過他卻沒把望遠鏡還給劉承宗,轉手遞給了祁國屏“我妹夫帶著外甥也出戰了,你們祁家人也沒比我李家人強到哪兒去”
一聽這話,祁國屏的臉也黑了。
李天俞叔叔的女兒嫁了祁國屏的弟弟,這幫土司多多少少都沾親帶故,一時間挨個端著望遠鏡朝對面看了起來,看完一個心情賽著一個復雜。
除了倆土司留在家里的兒子靠得住,其他土司家的兄弟長輩都不太把家主性命當回事。
劉承宗笑出一聲,聽著土司一個個不是要求戰后募兵,就是要求去陣前勸降,心里非常清楚,這些人要為元帥府而戰,并不是有多喜歡自己,而是極端討厭對面。
“既然你們愿跟我一起,立下戰功我也不會虧待你們,但陣前招降就免了。”
劉承宗搖搖頭,道“他們恨不得燃地雷把你們送上天我既然敢起兵,就知道要殺人;他們既然敢阻我,也知道要死人,各憑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