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方向上出了一點兒小偏差,李自成沒從太行山西邊出來,他從東邊的井陘出去了,席卷真定府,以四公里的時速直撲北京,預計三天后撞擊順陽門。
去年有個小角色,在陜西山西之間反復橫跳,跳完了又跑到山西河南之間反復橫跳,非常煩人。
朝廷對其展開山西圍剿戰,封閉黃河兩岸,把他趕進了太行山。
洪老爺讓王性善看著辦,那王性善就看著辦,給甘肅大帥楊嘉謨寫信看能不能再調些部隊過來,順便向陜西巡撫練國事求援,不過也就到這了。
黃河北岸甘肅邊軍鬧天花的消息,讓蘭州一片大亂。
洪承疇收到消息時,嚇得魂兒都飛了,誰還有空管什么蘭州河口的天花,他現在恨不得把所有部隊都推到山西去。
結果此人虛晃一槍,轉頭鉆回太行山,在涉縣的清漳河畔被官軍堵在山里揍了一頓,被擊潰后跑出山區在武安重新合兵,又轉頭把官軍堵在山里揍了一頓。
并自蘭州衛選派六百出過痘的旗軍,在黃河渡口撐船,為兩岸運送物資。
肅王朱識鋐沒別的意思,封鎖一百天,不能讓天花蔓延到人丁數十萬的黃河南岸,蘭州百姓住得太密集了,一旦天花蔓延過來,這座重鎮大城不攻自破。
五鎮的大帥副帥率軍匯聚蘭州,駐守蘭州的參將人微言輕,誰也管不住。
最后還是肅王朱識鋐站出來,讓軍隊封鎖河岸,并將前幾日自北渡河的百姓紛紛逐至河口,自諸鎮大帥兵將中挑選三百出過痘的軍士渡河,給他們尋找村莊安置。
他們不像別的親戚那么愛折騰,出賢王的幾率特別高,因為肅藩根本禁不起折騰,人少。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這支從一開始就三代單傳,順利承襲封國的難度不亞于打贏平播戰爭。
各藩有各藩的畫風,山西的慶藩河南的周藩都很能生,子孫滿堂;平涼的韓藩歷來愛干點狗屁倒灶的事兒。
那么蘭州肅藩的特點,就是惜命有才。
代代肅王,家教好家風正,沒有特別混蛋的。
尤其上一代肅王,那是個能讓萬歷皇帝給他修牌坊的硬核賢王。
動不動就絕嗣,好不容易找個郡王當親王,郡國就沒人繼承,封國越來越少。
所以肅藩也不像別的宗室那么貪財,別的藩國人多,祿米設定上限,所有人都窮了;但肅藩攏共就那仨瓜倆棗,祿米吃到嘴軟,又有王田和這么多年積攢的土地,不缺錢。
那些在河湟是大戶老爺的人物,到了蘭州依然是儀衛旗軍欺負不來的大戶老爺,肅王只管下令,卻無法處處給旗軍撐腰。
這年頭旗軍的地位都到腳指頭了,甚至還不如個衙役,沒有強力的靠山,怎么可能辦得好這件事。
朱識鋐的想法挺好,但肅王爺的王府儀衛、蘭州旗軍在執行力上非常拉挎,根本不可能做到把所有人都找出來攆到河北去。
把所有人都找出來容易,但找出來并不意味著能攆出去。
給不起錢的攆到黃河北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