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營的重銃抬槍和火炮一個不少。
單獅子炮就拉了四十門,十二門是步營的,二十八門是劉獅子在八角城打得快報廢的,留在俱爾灣等重鑄,都被王文秀拉出來了。
那批炮一共三十六門,有八門炮膛外側鼓包了,王文秀沒帶。
但其實這二十八門的炮膛里面也外擴變形了,打放慢一點,還能將就放兩炮。
如今王文秀帶三十個百總縱隊,把獅子炮、抬槍、重銃都集中于前面十個縱隊,還在行進中變換隊形,最開始是步營是三列百總縱隊并行,走著走著就變成兩列百總縱隊并行了,整個隊伍拉得更長。
其實在進軍中王文秀軍隊很愜意,盡管士兵大多披掛甲胄,但辛苦的是驢子;前面的河州土兵就不一樣了,他們沒那么多驢騾,甚至翻山越嶺過來,連馬兵都不多。
就在這時,隔著軍隊行進揚起的漫天塵埃,大片嗚嗚的號角聲從前方響起,承運看見面前的敵人正在從中間散開向兩側。
隨即他聽見了細微但連貫的馬蹄聲。
一支騎兵從河州土兵讓出的河谷正中踱馬走出,土兵讓出正中,一個又一個兵陣在這過程轉向、抵達預定位置,就像在河谷展開一副古卷,從中間向兩側緩緩鋪開。
但那數百騎兵并未停下腳步,越過步兵陣線繼續向前,隨后在河谷散開,似乎要驅趕王文秀的塘兵。
王文秀向左右兩翼下令,命令軍隊繼續前進,同時騎兵出擊,逐走敵騎。
右翼鐘虎部的騎兵聞令而動,三百馬兵自大縱隊之間的縫隙整隊而出,先在陣前散出三個百總隊,又散成六個隊總隊,各個挎矛執弓迎敵騎而上。
與之相比,左翼像個癡呆的老人,頭腦不清腿腳不靈,等敵騎都跑過戰場正中,一隊隊馬兵才奔出去,甚至還有騎騾子的蒙古兵跟著跑出去了。
承運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個兵員素質,打起來阻擋一刻鐘,看起來難度不小。
他駕著小毛驢往前竄了竄,找上劉國能道“劉知縣,一會穩定陣線要靠你了。”
劉國能到底是手里有信得過的兵,腰桿兒也硬,牽著馬在騾子背上笑道“三將軍放心,一會結陣我的人在最前,拿石炮嚇他們。”
這批石炮地雷最早是給阿爾斯蘭準備的,結果沒人去攻打他,差點就爛在手里了。
此次聽劉承運相召,劉國能本來想在海西縣做點木柵鹿角,用小車帶著走,后來一想這些玩意在西寧城也能做,就把石炮地雷帶上了。
沒想到過來是讓打野戰的,正好把石炮用掉,有石炮在敵人未必敢強沖,隔著地雷陣放箭放銃,相對來說他們更不容易被擊潰。
當然這只是相對,因為只有左翼存在被敵人射箭擊潰的可能,他們不是正規軍。
而對正規軍來說,只要軍陣還在、不存在人有我無的超射程兵器,用放箭放銃這種小手段,撐死把他們擊退,除非在遭受射擊的同時格斗上還落于下風,否則不可能被簡單擊潰。
不論如何,兩支軍隊的先頭騎兵仍然在戰場中線相撞,爆發小規模混戰,而在這過程中,王文秀的軍隊仍在以縱隊疾行。
臨洮總兵王承恩姍姍來遲,率步兵在馬兵之后剛剛抵達戰場,正打馬向前聽土司何永吉當面匯報敵情,就看見元帥府這支軍隊以三個大縱隊在河谷間急進,雙方相距不過三四里地。
聽完何永吉的匯報,得知敵軍左翼好像弱一點,再聯系到敵軍以大縱隊前進,一個迎戰的計劃就在王承恩腦海中形成。
他當即對同樣以一字長蛇陣行軍的標營下令道“頭部不動,大隊向北變橫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