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部戰兵五百來去如風,整支隊伍規模不會超過三千,這也是用兵最舒服的兵力,能打能跑,他壓得服姚章儒這幫人
更何況只為劫掠,三千精兵悍卒足以橫行天下。
打得過他的跑不過他,跑得過他的打不過他,三千人搶不下的城池,添上三萬賊兵也搶不下。
搶來一樣的東西,何須跟三萬人分。
更別說已經結了仇,按劉獅子的想法,要么就別結仇,如果結了仇,逮住機會就得把仇人弄死。
劉承宗只是道:“他們陷入絕境是個好事,我打算讓秦可多回去,讓他告訴姚章儒,若是誠心歸附,不必送來金銀,讓他自己到我這來,見上一面。”
劉承祖搖搖頭,他皺眉道:“真要招撫這幫棒賊我覺得不如等到明后兩年,川中定會再有大變,到時揮師入川剿了他們,正好盡收人心。”
“盡收人心,恐怕不見得啊,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如今四川太亂,川中土人的脾性又太過剛烈。”
劉承宗道:“等到川中大小頭目成了氣候,人家也不會服咱老陜,到時候恐怕我們入川,要比現在還亂。”
“何況再等幾年,川中子弟還要受不少苦,不論能不能入川,我的想法是明年揮師東進,取蘭州漢中固原,進逼寧夏關中四川,這幫人能幫我拿漢中。”
“收攏了這些棒賊,揀選三四千編軍,聽話的送老家種地,不聽話的送地府投胎,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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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天下未亂蜀先亂。
陳敏在衙門里告狀,秦可多罵罵咧咧,他們兩個人說的話,劉承宗都相信是真的,只是所處角度不同,看見的事情都不是全貌。
劉承宗也并不在乎二人恩怨,如今是崇禎六年,這場從陜西開始波及天下的大亂已經持續四年,任何恩怨情仇都會在四年大亂里變成一筆糊涂賬。
他只想解決問題。
首先要知道問題出在哪,這個問題才十幾歲的秦可多沒辦法給他準確回答,只有生員陳敏能幫他。
但是陳敏口中的四川,跟劉獅子印象里那個田土肥沃的天府之國,似乎天差地別。
陳敏只說了四個字:地狹人稠。
劉承宗在外面,對四川近些年來的情況了解實屬有限,至多知道幾十年前楊應龍作亂,以及從阿六那知道的奢崇明作亂罷了。
除此之外只有松潘衛旗軍受羌人欺辱、雅州官軍戰力松弛,這都不過是些邊邊角角的小事情。
人們依然認為四川和陜西不一樣,沒有劇烈的旱災,其內部應當足夠穩定。
但實際上他跟陳敏這個土生土長的巴州秀才徹夜長談,根據其回憶,讓侍從在身旁記錄了足足十七頁的四川情況。
那邊確實跟陜西不一樣,陜西的很多問題是窮出來的;四川的很多問題是富出來的。
四川的亂象,能讓他這個陜西反王目瞪口呆。
劉承宗分析事情,喜歡從人地矛盾看起,但四川的人地矛盾根本談不上土地兼并,那得叫收歸國有。
像成都府的土地,十畝里有七畝是蜀王的,兩畝是軍隊的。
剩下那一畝地,再怎么說也得是老爺的吧至于其他人當佃戶,但四川的問題沒出在佃戶上。
只要沒天災,佃戶其實問題不大,因為佃戶不是社會底層,
而是社會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