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車才自以為釋然地笑了一下,其實在劉獅子看來這笑容慘兮兮,道“食人祿,忠人事嘛。”
劉承宗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路上稍有差池,或者我這軍紀但凡差些,你都沒命見到我,如今你舉目無親,我算你半個親戚,河湟也是用人之際,愿不愿留下來在我這做事”
車才倒是愿意,但說實話他很擔心自己做不好。
寓居新城這幾日,他已經聽說前些時日一群草原上的蒙古貴族擁戴劉承宗做他們的大汗,但這事影響不大,在他眼中,劉承宗更重要的身份依然是叛軍的王。
實際上和劉承宗自以為的青海王不同,車才認為劉承宗依然和北直隸、山西、河南造反的頭目所有關聯。
因為各路首領造反的名號太雜太細,而且來回流竄,朝廷分不清也記不住,根本不知道誰是誰,即便到如今,依然只有那幾個寥寥可數的頭目被人記住。
單就車才知道的,在武安打敗左良玉的叛軍首領究竟是誰,就有好幾種說法,有人說是橫天王部將不沾泥,也有人說是山西的葫蘆王,還有人說是青海大元帥留在陜西的部將獨行狼,更有人說是闖王高迎祥。
他們就知道這幾個人,就不說有人冒名的事,單是不冒名,人們出了事也會把事情推到這幾個人身上。
就比如在陜北潛心種地的高迎祥,這幾年人都沒挪窩,但他在山西百姓的記憶中,已經往來劫掠十幾個府州縣至少三次了。
因此在車才眼中,劉承宗這種遙隔數千里操控叛軍的本事,其背后的人才儲備一定非常夸張,他并不認為自己這個儒學訓導,有能參與進這種大事的大本領。
但劉承宗問完了,并沒有往下繼續說話的意思,讓車才如坐針氈,只好一咬牙狠心道“承蒙大帥抬舉,在下求之不得”
“好”
劉承宗聽見肯定答復,非常高興,其實他想的不是車才舉世無親,而是樊三郎舉世無親,有這么一個二姐夫送上門來,非常好。
而且確實哪怕只是個老秀才,對缺乏人才的元帥府來說也并非可有可無。
他說道“既然你愿意留在我這,那我可以信任你,這樣,你給高一志或是韓霖寫幾封信,作為信物和答復,告訴他們人可以來,我可以保證人在青海的安全,不過我有個要求,讓他們為我收集些書籍,跟西學有關的。”
車才愣住,問道“大帥的意思是,不讓我回去了那誰送信啊”
“來回路途遙遠,你在路上也不安全,這件事我會讓別人來辦,你只管寫信就行。”劉承宗擺手道“放心,只要你告訴我韓霖在哪,信一定會交到他手上。”
車才心道果然
劉承宗果然能遙控陜北群賊
他小心翼翼問道“大帥,你不會讓人去圍攻韓家堡吧”
劉獅子聽見這話,就知道車才想歪了,他哪兒有那能耐,隔著幾千里操控陜北諸路反王啊。
當然事情的真相可能會突破車才的想象力,劉二爺或許不能遙控反王,但能指揮藩王,甚至還能遙控參將和指揮使。
劉承宗笑道“我讓錦衣番子去給韓霖送信,你信不信”
車才頭如搗蒜,劉獅子道“阿諛奉承可不好,這你也信放心,我哪有那本事。”
說罷,劉獅子話鋒一轉“既然你愿意跟我干,那有些話我就可以告訴你了,就這個欲求超勝,必先會通我對西儒戒心很大,為你活命著想,不要跟他們過于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