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災和流賊侵擾,給傳教帶來很大便利,如今在山西,單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教友就有近二百人。
劉承宗看他說了這些,神色已經沒有剛開始的慌張,這才問道“你說兩個西儒借道,要往西去,他們為何不向南走,走海路過去呢比起我的地方,那應該更安全。”
這事讓劉獅子很疑惑,穿過青海的無人區,還要走過葉爾羌控制的土地,這不是扯蛋嗎
他認為這倆西儒的目的地很可能不是印度,就是他的青海。
但車才搖頭道“大帥有所不知,南邊走不通,今年山陜諸路首領的軍隊在太行山與官軍交戰,去年黃河決口,今年河南又發了大水,到處饑民為盜。”
“從關中到蘭州,是最安全的路。”
啊這劉獅子楞了一下,著實是他沒想到的。
車才補充道“他們原本想走海路,但鄭芝龍以海上混亂為名拒絕護送他們登船,這事我是聽別人說的,南邊海上多半也不太平。”
“他們還能聯系到鄭芝龍”
劉承宗對此深感為奇,不過隨后稍加思慮,又覺得好像也沒啥不妥,畢竟西洋人本就從海上來,更別說韓云官至知州,鄭芝龍也被熊文燦招降,不過領游擊之職。
他沒有在這事上深究,問道“你說那兩個西儒,是什么人”
車才察言觀色,感覺劉承宗對西儒似乎有所成見,道“我也不知道,高一志并沒有告訴我,不過我估計,可能有東邊兵亂跑回來的葡夷教官。”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若大帥有意,可以將之留用。”
劉承宗瞇起眼睛看向車才,直到把車才看得毛骨悚然。
車才根本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么話,就聽劉承宗問道“這是你猜的,還是他們說的”
劉承宗覺得,這才是高一志的原本想法。
車才可能只是個傳話的,畢竟這個時候敵我難分,高一志不可能說動身邊真正有用的人到青海來。
車才趕忙說道“沒人跟我說這些,我是覺得,如果有萊登叛亂的葡夷教官,大帥用人之際留用并無不可。”
劉承宗轉頭讓人給車才端來奶酒,側身倚著椅背思量片刻,突然沒頭沒尾問道“我也讀過徐氏的書,你聽沒聽過他書中一個觀點,叫欲求超勝,必先會通”
“知道”
車才雖然不知道劉承宗為何提起這句話,卻連忙補充道“后面還有八字,叫會通之前,必先翻譯。”
“后面的沒用,我就想跟你說前面八個字。”
劉承宗滿不在意地擺擺手,看向車才,非常真誠地問道“你在山西做幫閑被養著自然輕松,但他們居然會讓你到我這里來傳話,車兄可知其中風險”
他能看出來,車才說起來也是個有功名的小鄉紳,過去要被人冠以老爺的稱謂,可如今看來,寄人籬下的日子并不好過。
但凡是個有影響力的人,都不可能被派到自己這來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