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戰爭進程,五年的戰爭打下來,當年的老兵十不存一并不是都死了,并沒有死多少人,有的是潰了、有的是跑了。
如今他的奇兵營有戰兵兩千零七十九名,戰馬一千五百二十四匹、騾子五百五十四頭,雖然人比較少,但相較各地新募軍隊經驗豐富,裝備也堪稱豪華。
從人馬配置上就能看出來這個奇兵營它不正經。
因為正經北邊明軍的配置是三馬七步,李鴻嗣這都七馬三步了,都是擺爛訛來的。
其實最早參與平叛的時候李鴻嗣的軍隊人多,但窮得很,他還任勞任怨、循規蹈矩,但是循規蹈矩沒啥用,自己總受窩囊氣就算了,跟著自己打仗的老兄弟還死的死殘的殘,活下來還得流淚。
李鴻嗣心想,循規蹈矩不應該是個貶義詞。
如果這樣做了,卻沒有得到好結果,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規矩變了。
想通了這件事,李副總兵逐漸放飛自我,跟同僚吵架再也沒輸過,試探性私藏戰利、搶奪戰馬,發現確實像他想的那樣,沒人會告他的黑狀,因為那幫人還需要他接著打仗。
最后他發現制約他的關鍵點,就是那些人真的認為拿總兵官的官職當個吊在眼前的紅蘿卜,就能把他捏住。
李鴻嗣就成了擺爛的老油子,直呼老祖宗不騙人,啥叫無欲則剛
無欲則剛就是只要他不想當總兵官,手上攥著這個挺能打的奇兵營,每天都能活得很快樂,在心態上就比總兵官還牛逼。
剿賊戰爭打下來,戰利品賺得盆滿缽滿,跟隨他征戰的士兵也舒服了,武器裝備一個賽著一個好,打一仗下來就能往老家寄錢,偶爾還能從流賊手里頭解救點小寡婦,快活得很。
他以為自己能永遠快樂下去,直到今年三月初七傍晚,李鴻嗣遭受晴天霹靂嘉峪關的烽火傳到了古浪峽。
五年了,李鴻嗣剛想起來自己的官職全稱是分守肅州副總兵。
蒼天在上啊,他帶兵在古浪峽枕戈待旦等著劉承宗,這家伙怎么去攻打嘉峪關啦
奇兵營初七夜里整裝待發,李鴻嗣見了洪承疇一面,初八早上向西開拔,途中經過甘州,跟甘肅總兵楊嘉謨商議馳援嘉峪關,隨后緊趕慢趕,八日行軍七百六十里,三月十五抵達距肅州二百五十里的高臺千戶所。
走到高臺,他不敢再往西走了。
因為他緊趕慢趕,終于在一片荒漠化的高臺駱駝城見到了來自嘉峪關的逃民,人們爭相向他傳達嘉峪關游擊將軍丁國棟的訓話,勸百姓往東走,嘉峪關守不住了。
“嘉峪關怎么會守不住呢”
在李鴻嗣發出這句靈魂拷問之后,從甘州方向趕來的總兵標下傳令騎兵才給他帶來另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叛軍已攻破嘉峪關邊墻,肅州參將趙之瑞兵敗馬蓮灘。
這消息讓李鴻嗣一個頭兩個大,他兩千號人是來馳援嘉峪關的,可不是跑過來跟劉承宗大軍野戰的。
況且,擺在他面前最大的問題不是趙之瑞敗了,而是他不認路。
過高臺再往西走一步,就是他的防區,偏偏履職五年,他從未踏進肅州一步,劉承宗沒攻破嘉峪關,李鴻嗣還可以說他們倆對這片土地的熟悉程度在伯仲之間。
現在劉承宗破關而入,戰馬的鐵蹄已經踏在肅州的土地上,那么就只剩他一個人對這片沙漠人地兩生了。
他連哪兒有水都不知道,這還打個屁,就算楊嘉謨、洪承疇讓他進軍,他都不會再往西走一步,當即就派人就地搜尋適合安營扎寨的位置,派兵聯絡周圍堡寨,準備挖掘壕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