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嗣的設想很好,他的軍隊把西邊、南邊的戰場遮蔽,修造大量工事的高臺就能安全等到楊嘉謨進駐。
只不過他忽略了一個小問題,劉承宗的誘敵軍隊并非僅高應登一支,而是高應登和莫與京兩支。
此時的戰場上,莫與京正率領軍隊向南運動。
莫與京本來是蘆塘營參將,因為陜西的平叛戰爭升任甘肅的西寧副總兵,士兵厭戰嚴重,調進河湟正趕上河湟鬧農民起義,隨后元帥府發兵,他手下沒兵沒將,就一幫子被大明削弱的土司,沒撐到河湟大戰開打就投降了。
投降以后,莫與京在元帥府是出工不出力,一不去給書院的軍官講學、二不攙和虎賁營的軍事事宜,但除此之外他也沒別的辦法了,因為莫與京的情況跟王承恩比較相似,他們都是西寧人。
河湟大戰塵埃落定,整個河湟成了元帥府的地盤,都是世代勛臣,利利索索給劉承宗做事于心不忍;起兵反叛,元帥府在河湟的政策又很得人心,那便只能消極配合來緩解自身尷尬了。
后來莫與京落了個屯牧旅旅帥的官職,更是開始放飛自我,干脆蹲在德令哈,帶察哈爾、和碩特兩營牧馬放羊,根本不攙和元帥府中樞的事。
不過莫與京雖然不攙和帥府中樞的事,但是在戈壁里軍政一把抓,倒是干得很好。
他在德令哈修了旅帥衙門,以衙門為中心管轄兩個營的牧地、耕地,配合幾個土司,在德令哈、格爾木、都蘭山、烏蘭山之間招番撫夷、修路架橋、屯田鑿渠、采造鹽場,干得有聲有色。
這也正好合了劉獅子的心意,本來讓莫與京領屯田中旅的旅帥,就沒指望他干啥,主要是互相牽制。
莫與京管蒙古人,蒙古人想反有莫與京,莫與京想反有蒙古人,雙方造反的利益訴求根本不一樣,誰也別想造反。
這次遠征本來都沒有莫與京的事,是察哈爾營參將粆圖臺吉、和碩特營參將多爾濟臺吉在新城書院學有所成,他們想出兵,才把旅帥莫與京帶上。
說是一個旅,其實只有四千多人,九成都是和碩特和察哈爾,基本上算是個蒙古加強營。
到這個時候,莫與京是最希望元帥府取勝的人,因為這場遠征讓格爾木到烏蘭山的蒙古營元氣大傷,如果不能取勝,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幾乎歸零。
元帥府的和碩特營是從衛拉特南侵軍隊中遴選出的精銳,但其本身人員構成就決定了他們不是一個部落,而是天山和碩特部的牧兵與戰兵。
元帥府下轄六個蒙古營都是如此,哪怕他們全員騎馬,缺少后勤人口也決定了這些騎兵里有一部分人,每天都需要把時間花在遛馬、刷馬、飲馬、伺候馬身上。
他們往好聽了說,是全民皆兵,但實際上盡數出戰的代價就是生產停滯,沒人放羊、沒人牧馬,更沒人種地了。
起初莫與京接到的命令是占領黑河上游,進行筑壩,后來收到劉承宗的命令,讓他率軍南下進攻高臺。
率領這樣的軍隊,執行對明軍堡壘發動攻擊的命令,是挺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個事。
不過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的莫與京風塵仆仆跑到高臺,卻發現讓他喜上眉梢的一幕嘿,沒人
劉承宗的主力部隊沒到就算了,高臺千戶所里也沒啥人,駱駝城的防御工事更是沒人,只留下溝壑縱橫的營寨堡壘,和碩特營的馬隊一通亂撞,硬是沒遇著像樣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