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快在圓形的翁城四周匯成兩道兵流,一面阻擋兩側城墻馬道上發現他們登城的明軍,一面在米剌印的率領下蜂擁聚向甕城內側的城門樓。
片刻之后,高臺城的正南門同樣鉸起千斤閘,城門洞開。
跟丁國棟、米剌印、黑承印這三個肅州營、肅州衛出身的正牌戰將相比,元帥府肅州營參將胡志深拉挎的不是一點半點。
城門都被米剌印打開了,胡志深還在護城河對岸觀望戰局呢,甚至看著丁國棟部在城頭打開局面,他還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跟手下參謀董矩、顏秩商量要不要把手下旗軍也向城上增援。
占領城門樓的米剌印發現城外友軍沒有反應,急得光想殺人他快攔不住明軍了。
米剌印對城門樓里的明軍是下了死手,但是在阻攔登城明軍這方面,他還確實就是阻攔。
他手下一批插著盔纓的士兵,是背身從馬道、步道下去的,另外一批沒插盔纓的士兵,就跟這幫人用刀子推推搡搡砍來砍去,都他媽穿著盔甲,那雁翎刀只要不捅,就算把刀子砍卷刃兒也傷不了人。
后邊增援來的明軍也沒注意這邊的情況,只當他們是城上退下來的士兵,還堵著路,后邊的人根本上不去,只能在城下跟城上的兵互射。
問題是元帥軍的火炮把城墻外側城垛掃平了,內側還有城垛啊對射吃虧不是一點半點。
幸虧城門樓有明軍用來傳遞消息的起火,米剌印手下有個腦筋轉得快的百總,摟了一把起火跑到外側城門樓就朝天上放。
胡志深算是后知后覺,但這事跟米剌印的起火沒啥關系,完全是五里外的劉承宗派人催促胡志深從吊橋進兵。
劉獅子作戰,歷來除了自己親率的本部之外,不愿催促從征將領,最多是派人給前線將領通報各部協同情況、或通報一下自己在中軍看見的特殊情報。
每個人身處位置不一樣,前線將領采取的手段方法,通常是他們當下所處情況的最優解,盡管別人看見局部看不見全局,他能看見全局,但這也決定了他看不見局部的真實情況。
正如此時,劉獅子就不知道內側城門已被攻占,他站在樓車上,只能看見內側城門樓附近,米剌印的兵正陷入苦戰,又瞧見胡志深的兵還在城外溜達,這才急眼了派兵催促。
元帥軍野戰營的裝備跟明軍不同之處一目了然,但肅州營的裝備本身就是明軍裝備,差別僅在于肅州營的盔槍上沒有盔纓、盔旗。
米剌印那打得是真苦啊,看得劉承宗端著望遠鏡心里都發苦,他就尋思這倆盔槍不同的百總隊還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雖各為其主但平日里用的操典都一樣,教官是打死都不教人正確用刀方法是吧
那雁翎刀為啥要做個刀尖還帶反刃,為啥刀刃弧形但刀尖起脊是直的,嗯那不就是為了讓你看見穿鎧甲的就拿帶尖兒的那頭捅嗎
劉獅子就尋思我他媽一個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的武器大師,你就給我看這個
氣死了,他特別想沖上去給兩邊士兵倆大嘴巴子再揪著耳朵罵你們這幫蠢貨,這樣砍來砍去累死也殺不了人
但事實證明其實他才是蠢貨,當然也不光他,城墻另一側拄著拐指揮士兵向城頭支援的副總兵王性善也是蠢貨。
畢竟老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王性善離得近,他是真讓人把那幫不會使刀尖的明軍士兵從城頭換下來,揪著耳朵罵了。
罵得很過癮。
這幫不會使刀尖還吊兒郎當一臉不耐煩的士兵,挨完罵立馬就會用刀尖了,幾個眼神交流,那臉兒變得比翻書都快,噗呲噗呲就把刀尖捅向周圍護衛,王性善毫無防范的家丁立刻倒了一大半,效果拔群。
別說王性善來不及反應突然間的變故,就連城上的米剌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幕,周圍不遠處列隊登城的士兵也都來不及反應,這幫肅州兵就把王性善綁了。
那些軍兵反應過來也不敢追,只能堵在城門洞內側。
因為他們不光綁了王性善,還劫持了兩架擺在城門口的捍衛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