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應的是錦衣番子們每天聊的啥、吃的啥、拉的啥,劉承宗的羽林騎也很清楚,因為每個番子背后都有屬于自己的緝私兵。
出兵這么大的事,劉承宗本來也沒打算瞞著方正化,誰知道他還沒派人知會,就已經聽羽林騎報告錦衣番子在蘭州城亂竄起來了,那干脆就不通知了,讓他自己打聽。
劉承宗倒想看看,這幫人能打聽出個什么東西,等他們把打聽出來的情報總結完畢,才知道自己也在元帥府的出兵名單里,到時又該是什么樣的表情。
私販青鹽是私,走私情報也是私,在咱們元帥府,但凡跟私字兒沾邊的都是重罪,全歸西寧府的緝私兵管,判個充軍不過分。
其實作為元帥府最舒服的兵種,緝私兵也不容易,盡管多勞多得,但戰兵叱咤風云有當將軍的機會,緝私兵當個管十個人的小隊長就算到頭兒了。
不是不能往上走,而是不想往上走,再往上走太容易死掉了。
元帥府對走私的刑罰分為四等,分別是充軍、大牢、苦役、斬首。
盡管元帥府的律法規定,走私的四等刑罰是由低到高,但有時候規定是一回事,執行是另一回事。
畢竟要管飯嘛。
西寧府不樂意讓罪犯坐牢,從旱災里出來的劉老爺對府庫存糧極為摳門兒,那廒倉差半尺不滿他都看得心慌,給犯人吃糧,還是斷人財路的走私犯吃屎去吧你
軍隊也不樂意接受囚犯充軍,河湟到格爾木這一帶,本來漢蒙土番全算上,滿打滿算三十萬人,性別、年齡、身體條件和智力,所有適合當兵的人也就才不到五萬。
走私犯充軍的律法,就是劉承宗當時弄出來的,后來一直忙著打仗,也沒顧上改。
可大明送完火落赤送,火落赤送完衛拉特送,衛拉特送完察哈爾送,導致元帥府冗兵現象可比大宋嚴重多了,男女老少全算上,從河湟到格爾木,仨人里有倆都出身軍事家庭。
整個元帥府,想在河湟建立健全征兵機制的人都只有劉承運一個,其他人包括劉向禹、劉承宗、楊鼎瑞、曹耀等人在內的從上到下,想的都是怎么讓軍隊把不那么優秀的人踢出去。
還充軍
純浪費糧食
而那些將領和官員又都不愿意當這個惡人,因此緝私兵的隊長帶走私犯過堂,縣官往往都會詢問他們對判決的建議。
小隊長能建議個啥嘛,建議充軍,那也得有將爺接收啊;建議坐牢,也得縣官點頭啊。
所以前兩項刑罰基本上都會被跳過去,需要充軍的,就建議教育教育放了;需要坐牢的,實在沒辦法就建議判個挨板子,揍一頓放了,沒法打就關幾天趕緊放了。
反正打了不關,關了不打。
對緝私兵小隊長來說,一來不能不辦,犯人確實走私,何況查獲的貨物有一部分是他手下弟兄們的工錢;二來又不敢往重了辦,太考驗工作能力了。
就元帥府如今這個人口分布,走私的事蒙古人和西番人可干不來,他們除非不會走和走不動,青壯年都是屯牧營的兵,有自己的牧地,沒有亂跑的理由,一查一個準兒。
而元帥府的漢人又很少,在外邊跑的男人,十個人里有八個,稍不順心,就能上達天聽了。
從陜西過來的,誰找不著劉承宗啊;河湟的土著,誰不認識劉承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