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一個老賊、一個臭嘴要在議事時吵起架來,劉承宗伸手攔在中間:“聽我說幾句。”
很奇怪,劉承宗這個時候出來打圓場,倆人的模樣不是互相瞪眼,給首領個面子才不計較。
恰恰相反,倆人是互相看了一眼,轉過頭得意洋洋。
就好像……都覺得劉承宗護著自己。
“軍紀松垮,可以,士兵喜歡你,但不敬畏你,如今世道,招兵容易,沒準時局有變,夾裹幾萬饑民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你們手下的兵會是隊長甚至哨長,等你們當營將,想接手個什么樣的營?兵會學你們的……還有奸淫擄掠的問題,你們要權衡利弊啊。”
“真以為民心、義軍,就是說著玩的?”劉承宗伸出兩只手:“世人有貧富之分,貧多富少,我等想活,只有三條路。”
他清清嗓子:“要么搶百姓,他們多,足夠我們活著;要么搶富家官府,他們富,夠我們活的很好;還有既搶百姓又搶富家官府,兩頭得罪。”
曹耀搖頭,他覺得劉承宗想簡單了。
每個人都有心里的道德觀,隨后攤手道:“官倉糧鋪、驛站豪家,都有數,一個縣就那十幾個、幾十個,不給自己留后路,搶光了該如何?”
劉承宗能感覺到,曹耀是好意,擔心到時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威望受損,軍心散了。
而且確實說的有道理,富家官倉早晚也會被搶光。
“我明白曹兄的意思,但我還是決定先定軍法,別的可以改,唯獨這條不能改,這不單要求軍士,更是要求我。”
劉承宗笑了,再度看向室內每個人,道:“我知道,當兵的有吃的都很好,沒吃的就去打家劫舍,是人之常情……你們也知道我,領兵打仗還真不敢說多在行,但大事上聽我的,沒叫弟兄們吃過虧。”
曹耀無可奈何,見沒勸住也不堅持,點點頭道:“你要這么說,那我沒啥可說了,聽你的。”
“岳家軍是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但他們不是因為有這規矩不拆屋、有這規矩不擄掠,那是岳爺爺想盡辦法不讓岳家軍凍死餓死,這也是我這營將要干的事……真把弟兄們逼到那份兒上,不搶今天就得餓死,別說我劉承宗和軍法攔不住。”
他笑道:“就算玉皇大帝也攔不住啊。”
眾人哄堂大笑,倒是魏遷兒特別認真:“將軍要是盡力了,咱餓兩天估計也行。”
“凈說那沒用的,餓兩天算啥事!”
曹耀用胳膊肘碰了碰劉承宗:“弟兄們都等著呢,戰利咋分配?”
他這一起頭,軍官們都起哄道:“是啊將軍,戰利咋分嘛!”
“就知道你們想聽這個,不過我得先說整編的事,如今都在一口鍋里吃飯,我就把話明著說,部隊必須打散。”
劉承宗頓了頓,看眾人表情,除了幾個邊軍出身的軍官,其他的反映倒是還好,便接著說道:“不然邊軍弟兄們融不進來,影響戰斗力,你們放心,隊長以上不動,你們還是軍官。”
高顯問道:“兵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