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詢問,劉承宗才知道,這次的王莊,不是秦藩,而是慶藩的牧場。
他們要運送的第一個目的地是甘泉,自甘泉送往鄜州,從鄜州到慶陽,從慶陽到寧夏韋州。
“膽子不小,你們王莊管事的,就沒想過遍地賊人?”
已經被招為輔兵的旗軍依然對劉承宗非常害怕,點頭道:“想過,咱都不想出這趟差,可王府催的急,管事的也說到甘泉地界就太平了,催促我等快快上路。”
劉承宗的疑問可太多了:“到甘泉就太平?想的可真美,這里財貨不少,你們既然不想上路,怎么不把它分了各自落草?”
“不敢,走到甘泉,那邊有王莊接應,再到慶陽,還有韓王府的隊伍,臨近冬天,都要往王府送貨。”
輔兵把到甘泉就太平的原因說罷,又苦笑道:“這里頭沒糧食,給王莊辦事,好歹餓不死,落草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大王手下一塊肉么?”
一塊肉?
劉承宗還反應了一瞬間,才琢磨過來,意思就是送命的炮灰,他笑道:“我是劉承宗,跟著我走,也能叫你們吃飽……你給我仔細說說,那王莊究竟并了多少民田,怎么會弄到這么多財貨?”
說罷,他下令隊伍返回大王山。
路上,這‘一塊肉’給劉承宗把那王莊情況細細道來。
那個王莊名下土地不少,但也沒多到離譜,按五百四十步的大畝算,是杏子河兩岸七十頃上好田地。
但它不像早前的秦王莊子那樣生產單一。
那不僅有田地,還有牧場、山場、草場、河灘,產馬、騾、驢、羊牲畜及各類礦產,種韭、糧、果、菜、草料,而且借著河岸地利,還能打獵捕魚。
這就很厲害了,哪怕在守著無定河的魚河堡,那河里兩年前就啥都沒有了。
他們鋌而走險沒別的原因,萬歷十八年朝廷把陜西、河南、山西的宗室祿米定了一個數。
官員們都對宗室討厭得很,太平年歲都不樂意給王府起運祿米,如今三邊軍餉軍糧都發不出,可算找著理由了,誰還管你什么宗室祿米。
朝廷不給王府發祿米,王府只能催促各地的莊田管事,趕緊送銀子過去。
東西運回大王山,劉承宗與五名哨長聚著議了議,主要是把戰利品分配的原則告知楊耀、王文秀兩名哨長。
隨后依照規矩,七成隊部、兩成士兵、一成軍官。
兵勛簿給了精于算數的承運。
沒過多久,幾名哨長正在商議劫掠王莊事宜,承運就找上門來了。
“這么快?厲害啊你!”
劉承宗一臉喜意,走出門卻見承運有些尷尬,把他拉到一旁說:“哥,不是我快,你們這,什長分的銀子沒兵多,這合理嗎?”
劉承宗稍稍皺了皺眉頭,把賬本拿在手中,一看就明白了。
士兵的兩份戰利是一千多兩,軍官的則是五百六十兩。
按規矩,是哨長拿十份、隊長拿五份、什長拿一份;而戰兵則照兵勛,最多可以拿五份。
這么分下去,戰兵少的拿一兩、多的能拿五兩。
而軍官依照級別,什長才領一兩八錢、隊長領九兩、哨長領十八兩。
劉承宗笑笑,道:“這是因為營內缺少輔兵,我的想法是輔兵不分戰利,需要戰兵養他們,什長的小隊如果立功了,可以發賞銀,就按這個分就行……你都算好了?”
該招募輔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