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很羨慕高迎祥手下,那些各式各樣的人才,有人打馬草、有人去采果子,或者像過天星手下的輔兵能遛馬、放哨。
在他的營地,這些事都得戰兵干。
如今騾馬多了,即使駐營,每日雜工就能把戰兵的時間排滿。
短時間還好,長此以往,影響戰斗力是遲早。
劉承宗帶著承運走進議事的窯洞,曹耀第一個嬉皮笑臉的湊上來:“怎么樣,這趟能分曹某幾兩銀子?”
“哨長十八兩,隊長九兩。”
五個哨長,曹耀楊耀還有王文秀都自己做過首領,對錢財其實看得沒那么重。
曹耀咂咂嘴,對楊耀笑道:“十八兩,還行,這一趟啥也沒干,弄到在邊軍干半年的錢。”
倒是高顯和馮瓤倆人反應不一樣,這銀子對他們來說是筆巨款。
至于統領塘騎隊的魏遷兒,已經被這數目弄傻了,靠在土墻上扳指頭,板了好一會兒,呆呆問道:“將軍,能分我九兩?”
劉承宗點點頭。
魏遷兒伸出三根指頭,面上神情極為復雜:“三年,我在驛站干三年,工錢是十兩八。”
劉承宗不知該怎么安慰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道:“沒事收收那臭嘴,跟幾位哨長學學帶兵,以后有本事也讓你當哨長。”
“這他媽咋收啊?”
塘騎隊長撓撓臟兮兮的發巾,自言自語一句,話已經出口才輕輕給自己個嘴巴,眼神堅定了立正道:“將軍放心,我一定討幾位哨長喜歡!”
說罷,又湊近一些小聲道:“咱這也用不著錢,我能把銀子送家里去不?”
用不著錢,是哨長們對銀子不太感興趣的最大原因。
整天圈在營里活在山上,銀子基本上已經是去它本該存在的意義。
其實這也是劉承宗制定規矩,把錢糧之外所有戰利分給士兵與軍官的原因,回頭等營地里人多了,隨便往哪兒一駐扎就是個小市場。
隊伍內的戰兵能用賞銀與戰利各自買賣,也好約束他們的心思。
他當過兵,太知道整天圈在營地對士兵心態的影響了,就算士兵都是喜好鉆研武藝的,每天也就練四個時辰,其他時候閑著無聊,難免沾染不好的習慣。
比如飲酒、比如賭博。
要沒這倆習慣,無聊了則容易開小差,不是跑出去干點禍害老百姓的壞事,就得在營地里跟其他士兵找點事。
反正肯定沒啥好結果。
有個小市場,營地內部依靠其互通有無,士兵閑著無聊要么擺攤要么逛街,也不失為農民軍的娛樂項目。
魏遷兒的話引得幾名哨長為之側目,他羨慕哨長們錢多,哨長們羨慕有家,居然有能送錢的人。
也就曹耀特別欠,盤腿在炕上往后一仰:“接過來吧,你看我,婆姨就在山那邊,一會領了銀子我就給送去。”
魏遷兒倆眼一瞪,想罵街的嘴已經張開了,想到劉承宗剛才的話,又把嘴閉上長出口氣:“曹哨長說的對,我回頭也把家眷接來。”
那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把劉承宗逗笑了,他抬手道:“你們說的對,驛卒弟兄們最好把家眷接來,有家眷的送銀子也是個事,不過不是現在。”
他坐到炕上道:“好事還在后頭,那慶王莊子里有好馬,有能灌溉沒受災的田,有山窯鐵礦,而且還不像延安府地處要沖,四周都是山也好藏人,是安置家眷的好地方……明天咱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