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條路,而且如果他們的隊伍組織強大,會像神兵天降般出現在李卑身后。
但對他們來說,只會放棄所有主動權。
劉承祖反駁道:“長途奔逃,士卒疲累,軍民共聚一處,突遭襲擊,誰能整隊?”
換個官軍將領,他們可以一試,但李卑那種不要命的行軍方式對農民軍非常克制。
部隊在行軍途中組織能力最差,只要決定跑,就會陷入被追擊的境地。
長途追擊,你沒體力我也沒體力,就咬著你追,追上就不給你組織機會,單以有組織打無組織,突破后長驅直入,打散擊潰。
這種戰術擱在正規軍作戰里叫冒進。
簡單來說就是欺負人,欺負你是農民軍,不敢和我打硬仗,也沒有和我硬碰硬的能力。
除非王和尚自己帶隊走,他們在后面把李卑擋住。
劉承宗和劉承祖、張天琳達成共識,局勢對他們來說也非常明朗。
什么陰謀詭計都用不來。
走,走不脫;守,守不住。
就是逼著人拉開陣仗硬碰硬,堂堂之陣對正正之旗,要么贏,要么死。
突然之間,廳中有人鼓起掌來。
是末坐的羅汝才,短粗漢子邊鼓掌邊笑,指著眾人快笑出眼淚,拍大腿道:“你們吶,我真是太愛你們了!一個個活得像人一樣,我不一樣,我是畜生,官府叫你們流賊真是叫錯了,既不流,也不賊,這就是一幫官軍啊。”
一眾首領為之側目,張天琳皺起眉頭怒視羅汝才,倒是劉承宗笑著挑挑眉毛道:“羅首領能對付李卑?”
“我對付不了啊!”
羅汝才說得輕巧極了:“若我自己能對付,就直接去收拾李卑了,還過來跟你們玩啥,但我能幫你們對付,我說出來你們不一定用,但劉二爺得答應我件事。”
“嗯?”劉承宗轉頭探手道:“羅首領請說。”
“廳中以二爺威望最高,若是用我計策贏了李卑,只要我還活著,不管得多少戰利,要分我鎧甲二百領,騾馬二百匹,且下次議事啊……”
羅汝才說著站起身來,在廳中轉著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王和尚與曹耀臉上:“我的座次,要往前提一提,坐你旁邊。”
曹耀仰頭大笑,轉頭對劉承宗道:“我看行,曹操若有計策破李卑,就坐我這,我到后頭站著去。”
劉承宗點頭道:“我答應了,羅首領有什么計策?”
“二爺方才說,各部集結精兵馳援高闖王,要是能贏,代價也太大了,諸部拼著精銳盡失和李卑打個兩敗俱傷,誰來對付慶陽官軍啊?最后不還是個死?”
羅汝才走到劉承宗身邊,抬手輕拍茶幾兩下:“我等畏懼官軍,不過畏懼其炮子,招募流民饑民一萬兩萬三萬,兵分五陣環圍,各首領督戰,誰退殺誰,任其戰敗,靜待五陣死傷,可別說我害他們,我跟他們一起上。”
廳內鴉雀無聲。
羅汝才轉過頭環視眾人,頓了頓道:“什么狗屁朝廷,我呸!等官軍沒了火藥鉛子,軍士披甲早已力竭,劉二爺再出精兵,一鼓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