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權兒也參戰了。
以延安衛百戶領劉承祖部百總。
作戰時沖鋒在前,率延安衛旗軍與官軍接戰。
任權兒被骨朵敲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聽說劉長官召喚他,立馬一路小跑過來報到。
在延安衛,任百戶就經常教育麾下旗軍,不要聽楊千戶的,要聽劉承宗長官的。
每當這種時候,他還會以自身為例,向那些不認識劉承宗的旗軍講解。
認識劉承宗之前,他是個小小旗軍,從五歲起就被長官呼來喝去。
那是怎樣的日子呀,累得連腳指甲都沒工夫剪,實在長得不行了,才借來剪刀,半夜蹲在通鋪上,就著窗口月光剪指甲。
一不注意戳腳指頭上,有傷沒地治,一輩子被放過假,還要在田間地頭奔走。
他把日子過得這么糟,是不夠忠誠么?
楊長官讓他去給反賊送炮都去了啊,這還不夠忠誠?
可這忠誠沒有用嘛。
換了劉長官就不一樣了,看他有傷,親自給他治傷、給他換藥、讓他歇著、還給他飯吃,這是什么?這是長官嗎?
這是再生父母!
聽劉承宗說,讓他看管李卑。
任百戶沒有二話,抱著頭盔走出軍帳就換上一臉肅容,對魏遷兒道:“李卑在哪,還請兄弟帶我過去……什么參將,讓我延安衛損失百余好手,多大的罪過!”
把李卑交給任權兒看著,劉承宗很放心。
即使是李卑,也給不了任權兒比百戶更高的官職了。
戰后事情繁多,他們一時半會無法撤離,正好等著承運帶車隊過來,便干脆就地扎營,休息一日。
次日一早,劉承宗睡醒還沒多久,高迎祥就走進帳內,笑呵呵道:“劉將軍,你被包圍了。”
看他說得輕松,劉承宗只當他開玩笑,心說這叫人起床的方式夠驚悚的。
哪知走出營帳才發現,他們真被包圍了。
遍地尸首躺在田野里還沒收拾,濃郁的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鉆。
劉承宗抬頭看著兩山之間。
西面山上,數百饑民成群結隊。
東面山上,數百村莊壯丁正在集結。
劉承宗站在河谷中,腳下糜子粒被踩進土里,皺眉道:“他們這是要做什么?”
魏遷兒上前道:“村民一直都在山里,那邊村子是他們家,前幾日高闖王的兵往這邊撤,他們就躲進山里了。”
說罷,他又看向西山上的饑民,道:“那些人,不知從哪來的,昨天夜里就在那站著,好像在等兵馬撤走。”
“嘁!”羅汝才笑道:“我去問問他們來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