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成我講解道:“銃管長一尺,子銃里用顆粒爆藥,外面藥池用粉末引藥,藥池和銃口裝好了都用薄紙蘸漿糊封一圈,火藥不飄,只要不受潮,紙是專門讓紙坊做的薄紙,點燃火繩扣動就打。”
說到這,鑄炮匠人露出自得神色,道:“它最妙之初處,在打完第一枚子銃,后面子銃俱不必倒引藥,拔銃卡、卸子銃、裝子銃、裝銃卡,扣動就打,連打五銃。”
劉承宗懂了,握著手銃左右端詳。
這東西其實就是佛狼機手銃,改進非常不起眼,就只是在裝子銃彈藥是提前把引藥粉倒在外部藥池,用易燃的薄紙把它蓋上。
薄紙一破損,就等于沒改進。
但只要這層壓著藥粉的紙沒破,就是列陣短兵相接時的利器。
他問道:“能打多遠?”
“管短,二十步打小靶易偏,十二三步破扎甲,可放五十步。”
銃管和三眼、單眼差不多長,威力差不多、準頭也是那樣,說不定五十步瞄前排小兵,能給陣中主將撓個癢癢。
“好東西啊!”劉承宗拿著這長管子看了又看,轉頭對師成我問道:“你說能連打五銃,放完五銃呢?”
師成我眨眨眼,被問住了。
哪兒有這么貪心的人,臉貼臉的距離,讓你連著砰砰放五銃還不滿足,居然會問放完五銃咋辦,放不完五銃就該掏刀子了。
不過師哨長很感激劉將軍的尊重,沉吟片刻頷首道:“放完五銃……燙手,小人打銃絕對小心,子銃和銃形都是用紅夷炮那種前薄后厚的規制,試過裝三倍藥,正常不紅應能一直打。”
說著他又指向銃柄道:“里面還有根銃卡,萬一銃卡崩斷,抽出銃柄這根也能用。”
這小東西,可以說很能打了。
農民軍就該多用這玩意,一個饑民用其他刀槍弓弩,絕對不可能換掉一名精銳邊軍,但用這個和炮,可以。
甚至能騎在馬背騾子背上從容瞄準射擊。
劉承宗抬著銃問:“做這個,能做多少?”
“這銃管短,卷管鉆光不難,打子銃費事,三個鐵匠做銃管、兩個鐵匠做子銃,兩個木匠做銃床,用料管夠,一月能出九支。”
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曹老賊說過劉家莊造鳥銃產能的事,他現在算這個也按年算。
七個匠人,做到崇禎三十八年,能給整個獅子營都裝備上這樣的神兵利器。
理論上來說,以獅子營的營屬工哨,應該能把這產能提高個三五倍,但匠人不能光做這個,也就是說四個月后,他們能有三十多支這個。
劉承宗覺得三十幾個火銃兵站在步兵陣線里,貼近了越過前排肩膀朝對面來一輪排射,前排拼兩下長矛再來一輪排射,也不算壞。
發揮好了一下就能破陣,至于發揮不好,那也不是兵器的事,萬一讓人家重炮散子噴臉,純屬運氣不好。
他的家丁,需要裝備一批這個。
“做吧,物料找承運,算了。”
劉承宗話說一半,想到承運最近在忙收購被褥的事,擺手道:“找林蔚吧,照著冬天三十支去做,這點物料王莊不缺。”
如今獅子營滿編,承運也終于不再是光桿司令,從高顯那抽了兩個最早的部下做隊長。
配延水關、固原營、柳國鎮部的十八名邊軍,及上天猴部五百輔兵,編成輜重哨,聽憑劉承運調遣。
劉承宗還給他撥了一批五哨上繳戰利、一百石糜子做啟動資金,用以采購驢騾,購置驢騾馱車,以便將來運送輜重。
轉眼進入十月,五哨分兵駐扎,由邊軍戰兵帶輔兵操練,新制兵衣一套套送至王莊,再由王莊下發武裝各隊。
御寒的衣裳,也意味著戰斗力。
新棉花新布做的衣裳,不要說上天猴部下那些饑民,就連邊軍都多少年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