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年年初,劉承宗還想著給自己那件破戰襖添個狼皮毛里子呢。
現在好了,他也弄了身暖暖和和的兵衣。
當然他也沒忘,讓人從劉家莊取回那三張狼皮。
他可記得清楚,這狼皮只有一張跟自己有關系。
一張是高顯的。
他那張試了試,不夠給棉襖上里子,干脆讓人在腰腹位置縫了一圈,剩下正好在棉帽頓項圍一圈,不怕冬天進風了。
另外那匹狼是紅旗踹死的,干脆鋪在紅旗身上,做了個馬鞍囊的墊子,讓這紅毛小子也暖和了。
發兵衣要有個先后順序,劉承宗決定先給傷兵發,傷兵抵抗力差也沒法穿鎧甲,有棉衣舒服點。
戰兵輔兵一起發,兵衣做好就押著,等足夠分給每哨隊兩件,再統一發下。
基本上每天都有新兵衣做好、每天都有新兵衣發下。
都挺興奮,就不能厚此薄彼。
即便如此,還只是表面上戰兵輔兵平等,實際上戰兵人數少,最后依然是戰兵們先穿齊兵衣。
這事沒辦法,劉承宗的力量來源于邊軍逃兵降兵,他必須厚待自己的基本盤。
當然他也沒忘記別人,專門讓人給在延安衛養傷的劉國能送去身棉襖棉褲,結果第二天劉國能就穿著棉襖棉褲、拖條斷腿,坐著驢車過來了。
給他趕車的是延安衛指揮使,楊彥昌。
百戶陳汝吉率二十余騎左右護衛,偏偏連個趕車的都沒有,還得讓指揮使大人坐在斜坐車轅駕著驢車。
讓這一個人都指揮不動的指揮使看著著實可憐。
可誰知道楊指揮使可憐的還在后頭,進了杏子河的河谷地,臨近王莊還有三里地,楊彥昌干脆連驢車都不駕了,直接下車牽驢步行。
慘得很啊!
若非劉承宗有塘騎早早傳令,有望遠神器直勾勾看著他,只怕還真要被楊彥昌的慘相欺騙。
這人一進王莊堡大門,干脆連劉國能都不管了,朝劉承宗撲過來叫道:“承宗兄弟,你救救我吧!”
把劉承宗嚇一跳,他還以為楊彥昌是過來要棉襖的呢,趕緊往后撤出一步:“不是,誰要殺你啊,怎么就要救你了?”
“皇帝,崇禎皇帝,皇帝要殺我!”
“坐下說。”
劉承宗的表情嚴肅了,招呼楊彥昌坐下,問道:“露餡了?我怎么救你?”
“沒露餡,但只有你能救我了。”楊彥昌攥著劉承宗的手,瞪大眼睛直勾勾看著他,道:“揍我,狠狠地揍我!”
劉承宗心說壞了,是不是任權兒把楊彥昌管得太死,憋瘋了。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聽到這種奇怪的要求了。
“東虜入關了,皇帝下詔各地勤王,我!勤王!我手下一共兩個婆姨五個娃娃,拿頭勤王啊,這是讓我死啊。”
楊彥昌緊跟著道:“要么你的人跟我去,要么你就揍我,狠狠地揍,揍到我離不開延安府,不然我死定了!”
他的話劉承宗什么都沒聽進去,只聽見了第一句。
東虜入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