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這個復雜的歷史時期,每個帶兵的人都有自己的自信。
對張展來說,他在心里就沒考慮過圍困霍家堡的賊兵實力。
他參加過山西的武會,對宣大邊軍也有所了解,那些邊軍在伙食上比他的旗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戰斗嘛,紀律和士氣最重要,但這兩樣只有吃飽了才配提。
這年頭,能想一想這兩樣東西,就已經很厲害了。
賊,賊能吃飽?
賊能談紀律?
張展不信。
次日天還沒亮,來自汾陽衛的一千七百旗軍收起旗號開拔上路,他們離霍家莊有六十里路程,但走得并不急。
自寨塬經四十里山,走葛家河進永和縣,路上順道搶了個村子。
這次他們沒放火,頭天把男丁殺光,睡了一宿第二天把婦人也殺了。
聽著人們尖叫逃竄,張展心里覺得挺可惜,對著血流滿地的尸首,他說:“要怪就怪霍家堡的賊吧,若非他們,我也不來。”
經過一夜休整,整支隊伍士氣高昂,向霍家莊繼續開進。
張展盡管在內心極為自信,但接近途中仍然非常仔細,間隔三十里就放出哨騎,不過直到接近霍家莊五里,才終于見的賊人哨兵。
賊騎哨兵不敢跟他們打,丟盔曳旗向南西面山谷跑去。
收到前哨回報,張輦看著哨兵繳獲的朱漆勇字盔,露出穩操勝券的笑容。
就這水平?
大軍旋即分出兩路,陳千戶率軍自側翼山道直撲賊兵后路,并派步行翻山聯系永和關守將付仁喜,而后親自率本部自正面向山谷緩緩壓上。
“將軍,汾州衛主力已過前哨隱蔽的山口,正在向后哨北方前進,其派遣一部偏師自山北繞行,那邊是中哨把守山口。”
塘騎隊長魏遷兒憋了一肚子氣,在山上向劉承宗報告道:“我的人都退下來了,他們把北邊個村子全殺光了。”
魏遷兒的塘騎前出了五十里,每時每刻都在向霍家堡的劉承宗傳遞情報,包括昨夜。
塘騎隊的成員雖說不是邊軍出身,但對手是衛所旗軍,他們毫無畏懼,且經歷過與李卑的戰斗,他們已經是藝高人膽大的角色了。
最近的時候,張展的哨兵在山里設哨,魏遷兒有個塘兵就在哨兵腳下沒來得及撤走,蹲了半宿都沒被發現,最后趁換防時溜走。
張展的部隊幾乎完全暴露在劉承宗的眼中。
他們正一步步走進山谷,楊耀率部在后;王文秀率部在中,馮瓤與曹耀則在最后等著他們。
劉承宗在霍家莊外籌劃,對著畫出的草圖來回比劃,最后得出結論:“看來敵軍偏師會先和中哨撞上,然后才經過后哨的伏擊處,魏遷兒去傳令。”
“讓承運看好永和關,馮哨長帶兵支援王哨長,提前和官軍交兵,先滅主力,后包抄偏師。”
他轉頭對一旁等待良久的高顯道:“高兄,這老霍家的土圍子,就靠你先堵著了。”
隨后,他率家丁隊與曹耀向山南高地移動,營屬炮哨的軍士正隱蔽在那里。
那是可以炮擊山谷的險要之地,也能把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很快,北方三里之外,傳來軍隊交兵之聲。
劉承宗和曹耀對視一眼,都能看見對方眼中的興奮之色,汾州衛的左所……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