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應該啊。
劉承宗左思右想,他在運銀隊里只有馬茂官一個內應,馬茂官總不至于自己暴露自己。
何況就算張允登知道馬茂官是內應,也不應該繼續讓他帶隊前進,而且還要專門看看,劫糧的是不是自己,是的話就讓馬茂官等人放棄抵抗。
這很奇怪。
劉承宗猜想,是不是延安府父兄與楊先生架空張輦的情況,已被官府掌握?
那么延安府可就不安全了。
正當他想著這些的時候,有塘騎來報,說在西南邊的直羅鎮,李老柴帶兵往西走了,說反正這銀子也沒他的份兒,他要去慶陽府攻打合水縣。
劉承宗也想去,他的糧草不多了。
不過眼前還是過這村沒這店的銀子更重要一點。
再仔細思索,并不認為這對他來說算壞事,至少這種情況能說明官府暫時沒有埋伏他的想法。
最多最多,這只是讓他背個黑鍋。
否則張允登也不必在路線上瞻前顧后。
恰恰相反,還是個很好的機會。
現在運銀隊有兩支了。
一個人短時間只能劫一支,劉承宗把鄜州這支運銀隊劫了,那艾穆的家丁就可以去把宜川的運銀隊劫去。
想到這他的心情還挺高興,讓曹耀帶馮瓤哨先行向東,再派楊耀帶王文秀去往鄜州,確定馬茂官口中所言俱載碎石的銀箱。
至于他自己,則留守中間,看兩邊哪里會出問題,出問題他就盡快馳援。
次日,獅子營先確定了馬茂官沒有說謊,這才認真寬慰馬茂官,應允晚些時候若能事成、真有十三萬兩的情況下,照舊賞他全隊一萬兩。
不要需要他自己想辦法弄金鎖關的事,等家眷回來,獅子營照舊為他提供些田地。
劉承宗是不知道馬茂官的心理斗爭,反倒覺得這人還行,就算都這樣了,還知道來找自己。
旋即獅子領部下北移府城外,而后向東行去。
若南邊是假的,他也能以最快速度馳援東邊;
他隱約覺得,十三萬兩的巨款,朝廷派千把號人看護是不少,但若把馬茂官這批人去掉,只剩不足五百人,這筆銀子只要被盯上,那就幾乎等于沒了。
朝廷應該還沒富裕到這個程度。
路上他還是很疑惑,官軍從哪來的分兵勇氣,自己前些時候才在延川活動過。
馬茂官啟程的第二日傍晚,劉承宗抵達延長縣,第三日抵達延川縣,遠遠瞭望著通向延長縣的道路。
第四日,北邊的賀勇來了。
而此時遠在榆林鎮的延綏巡撫洪承疇,也收到來自張允登的求援消息。
洪承疇是六月剛上任的延綏巡撫,不過此前在陜西任職多年,對邊塞將官倒也熟悉,只不過暫時顧不上這事。
他和杜文煥都顧不上,正忙著請王左掛吃飯呢。
這消息是賀勇帶來的,賀勇過來勸他說:“獅子,你可千萬別被招撫了,如今王左掛被留在綏德,還是搶掠無度,延綏巡撫洪承疇不是個眼里能揉進沙子的人。”
“不是眼里能揉進沙子的人,那是啥意思?”
賀勇小心翼翼看了左右兩眼,隨后低聲道:“北邊正在調杜文煥南下,我聽將軍說,王左掛再這么劫掠下去,可能性命不保了。”
賀勇的意思是,延綏鎮正在向綏德派兵,魚河堡在綏德北方,獅子營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