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杜文煥辦完王左掛甚至不辦王左掛,直接率軍南下,賀勇可來不及報信。
劉獅子在塘報邸報上已經看見陜西詭異的情況了,三邊總督是有意以招撫為主的人,而洪承疇是一個以消滅為主的人。
他們倆人已經談不上暗斗了,就是明爭,一個要撫一個剿。
等劉承宗率軍抵達延川,曹耀派去南邊的塘騎還都沒有回話,甚至讓劉獅子以為自己走岔路了。
不過好在第六日,前鋒塘騎終于和來自鄜州的官軍斥候撞上了,在一個叫云巖鎮的地方,雙方展開戰斗。
官軍有四百余人,獅子營率先抵達戰場的只有魏遷兒的百余塘騎。
但魏遷兒這些人也算身經數戰,完全不比鄜州官軍實戰經驗差。
隨后劉承宗率百騎家丁策馬趕至戰場,登上山頭端著望遠鏡瞭望。
這里的地勢,是河谷自西北流向東南,西岸稍稍寬闊,有百余步;東岸更為狹窄,只有六十余步。
運銀隊的官軍似乎上午在河東岸借山壁遮陽。
這會正利用數十騎在河岸掩護,把馬車護在正中,步兵于外側穿戴鎧甲、試圖搶先渡過淺到小腿的云巖河。
而魏遷兒的塘騎則在河東、河西的幾道山梁上,以多打少的把官軍塘騎攆下山梁。
劉承宗看這態勢就樂了,前些時候他還在心里盤算,夏季氣溫決定了戰爭的形態,就是拓展軍隊的可控制區域、活動空間。
讓披甲士兵有機會分隊輪換,補充水分、得到休息。
這會兒官軍的動作提醒了劉承宗,他忽略掉了白天非常重要的一點,太陽。
盛夏的溫度與刺目日光,會讓著甲步兵快速脫水中暑、也會讓弓箭手的瞄準變得困難。
時間已過正午,太陽向西邊落去,所以誰搶占了河流西岸,誰就能為下午的戰斗贏得先機。
眼看后面的部隊還在行進,抵達戰場還需要一點時間,劉承宗對家丁下令道:“傳,家丁隊披甲,騷擾他們,不準他們渡河!”
下達了這條命令,劉承宗又對鐘豹補了一句:“樊三郎留在這。”
兩隊家丁的隊長欣然領命,軍士們穿戴鎧甲,隨后策馬列陣,在頂盔摜甲的樊三郎滿是羨慕的眼神中,自戰場東北方涉水渡河,自西岸向南面戰場馳騁而去。
“將軍為啥不讓我去?為啥呀,我都練倆月了!”
練了倆月在騾子背上睡覺?
整個家丁隊都把磕頭三郎當成塊寶貝,這個小東西要是在戰場上被打死,他的家丁隊能直接朝敵陣沖鋒。
劉承宗瞥了她一眼,轉過頭繼續面無表情觀察戰場,語氣認真:“你能保護我。”
樊三郎小臉兒憋得通紅,硬是被這話頂得說不出話。
她可不是魏遷兒剛加入獅子營那種大傻子狀態,第一天就想找劉承宗單挑。
她早就打聽過了。
劉獅子的武藝能在營里排第幾,這事不太好說,人太多了,也沒比過。
但人們公認的是,在獅子營早期的井家溝一戰,劉獅子憑弓馬嫻熟一個人讓潰敗變為大勝。
樊三郎特別想問問:你還用人保護?
最后被氣笑了,哼出一聲,乖乖站在旁邊,聽劉承宗給她講解為何要搶占西岸。
官軍也發現了這支奔馳而來的馬隊,連忙也讓隊伍里數十騎加緊渡河,以搶占河岸陣地,讓部隊轉移過去。
韓家兄弟所率左隊隔五六十步,拉開橫隊將羽箭向河岸投射。
右隊則環伺于他們身側,三五騎一組,伺機與奔來阻攔的敵騎接戰,間隔六七步,舉銃放出陣陣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