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效果也不錯。
火藥兵器在近距離殺傷力很足,只要打準,就有很大幾率能讓人失去戰斗力。
劉承宗過去見過一具被火槍打死的尸首,鉛子從肚子進去,后背的傷口比前面還大。
鉛丸很容易變形,大多數時候,它的火藥力量足,打進身體會直著穿透。
但它斜著碰到骨頭,或穿透質量不好的鎧甲,就會變形甚至碎裂,造成更大傷害。
這東西最大的問題就是裝彈麻煩,射擊麻煩,并且給使用者帶來更大的危險性。
稍加訓練的人和火槍,等于物美價廉。
一百名使用弓箭三個月的士兵,很難比得上一百名使用火槍三個月的士兵。
這是戰爭的趨勢。
想到這,劉承宗也不禁嘆了口氣。
他生在一個變革的時代,更好的火槍,意味著一種可能。
像他這樣的傳統武人,十年如一日精進武藝,本該無可爭議地主宰戰場,卻有被一顆鉛丸帶走的可能。
這事擱在古代發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韓世盤的馬隊撤離到西面山陰,韓世友再度率馬隊重復這一過程。
承運騎著小馬,帶輜重隊十幾名士兵趕著小驢車,從西邊山道慢悠悠過來。
留下幾匹更換的戰馬,卸下一捆捆羽箭,把負傷家丁的鎧甲除去,搬到驢車上又慢悠悠拉走。
整個過程格外從容。
從容到讓官軍崩潰,劉承宗在望遠鏡里看得分外清除,陣中穿官袍的官員拔劍自刎,整個軍陣分崩離析。
這支官軍沒因魏遷兒搶占山梁遮蔽戰場崩潰,沒有因鐘豹手銃馬隊的排銃崩潰,更沒因韓世盤韓世友每次沖鋒過來射三箭、退走射三箭崩潰。
卻因為承運的補給崩潰了。
承運還沒走遠,一臉蒙圈地看著官軍嘩變,陣型剎那散開,有的往南跑,有的往西跑,跑過來就投降。
他撓撓腦袋,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次他們沒有招降、沒有發放路費和伙食,留下官軍所有兵甲物資之后,故意讓人說出他們是艾穆的家丁,隨后放他們離開。
劉承宗打馬從山坡上下來,探查過傷兵的傷勢,有鎧甲護著都問題不大,但有倆人中暑。
絕大多數家丁都被這場風險很低的戰斗拖得筋疲力盡。
但是收獲很值得。
馬車上整整齊齊二十只大木箱,劉承宗扯開封條打開一只,日光下整整齊齊的銀錠閃得耀眼。
他把一只銀錠拿在手上翻過來,官銀很大、分量很足,底兒上印著二十五兩的字跡。
輜重哨從山里出來,牽上銀車,等待良久的輔兵一擁而上,借著云巖河給官軍死去的戰馬取皮、屠宰、切肉清洗。
直到這時候,承運還是一臉蒙圈,湊到劉承宗身邊問:“哥,他們咋突然就敗了?”
“因為你呀。”
承運瞪大眼睛,攤開兩手說不出話。
他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