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收不上稅、越要加稅、越加稅越沒人種地,珍貴良田全部成了荒地。
當然夜晚,他們宿于董志鎮的塬上,周圍肥沃土地野草生得茂盛極了,荒涼的啥也沒有,只有一南一北兩座堡子,孤零零立在塬上。
可憐巴巴。
獅子營的軍兵四出,在塘兵率領下攜帶書辦,于方圓百里測繪地形、道路,為今后做準備。
這塊本應肥沃繁榮卻極為荒涼的地帶,是劉承宗心目中最好的預設戰場。
黃昏已過,營地中軍帥帳里點起油燈。
虎皮地毯上鋪著輿圖,劉承宗一手端油燈照亮,一手拿燒餅在輿圖上沿涇河向西撫過。
他的手最終停在寧州最南端,標注宜祿馬驛的位置。
宜祿馬驛本身無足輕重,但由那向南,是西安府最西北的邠州長武縣;向西,則進入涇河河谷。
河谷最西端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韓藩駐地,平涼府城。
看著那個地方,他轉頭朝帳外喊道:“找個關中兵來!”
要威脅平涼府城,勢必要進入涇河河谷,那么在宜祿馬驛必須分兵設守,堵住關中可能北上的援軍。
另一方面固原的三邊總制府,也未必會對他的進兵無動于衷。
他要盡量確定關中可調動的兵力,再決定留人駐守宜祿馬驛甚至長武縣,以掃除后顧之憂,全力對付西進的曹文詔。
獅子營的關中兵跟著魏遷兒去勘探地形了,不過沒等到關中兵的劉承宗,卻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高迎恩。
“高兄怎么來了?”
高迎恩跑得人困馬乏,看見劉承宗就像見著親人了,大訴苦水:“劉大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差點就死路上了。”
“死在路上?”劉承宗心中詫異,連忙問道:“怎么回事?這一路應該挺安全啊!”
“別提了,我還以為你把合水縣攻破了,我還去吃了碗粥,才發現那是人家知縣設的粥廠,差點把我捉了。”
高迎恩擺擺手,他倒也不見外,一屁股就坐在營帳地下:“有吃的沒?”
他在路上正趕上合水知縣蔣應昌招募民壯,到處是饑民。
高迎恩還以為那是獅子營攻破城池后給百姓開倉放糧,就欠呼呼的跑去喝了碗粥,結果等縣里生員開始登記,他才察覺出不對,趕緊拔腿就跑。
劉承宗抬手指指旁邊小木筐道:“新打的燒餅,你自己拿著吃……出什么事了?”
“沒出啥大事,你在魚河堡的朋友,還在往延長縣送消息,我哥怕你不知道,就趕緊差我把消息給你送來,關寧軍進山西了。”
劉承宗原本神態還很輕松,聞言神情凜然,也在虎皮上坐下,肅容問道:“多少兵力?”
高迎恩道:“總兵力五千上下,聽說入山西三戰三捷,三場戰斗全被俘的饑民流賊全被殺個干凈。”
“全殺了?”
劉承宗罵道:“哪個瘋子帶的兵?”
高迎恩臉色古怪,原本都打算伸手去木筐里拿燒餅了,手伸到一半,聽了這句又收回去:“先鋒官,是延安參將楊彥昌。”
我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