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運的輜重哨,即使算上騾子,運力也只有九十萬斤。
可現在獅子營單糧食就帶了一百六十萬斤,更別說還有武器裝備,這還沒算上禹字營的輜重。
劉承宗每次一想到這事就腦袋大。
孫子兵法說就食與敵,但那是軍隊背后有一個國家,當他們在敵國把吃不完帶不走的糧食燒毀,回去依然有足夠的糧食。
獅子營沒這條件,他們把糧食燒毀,就永遠無法考慮長遠,永遠被肚子牽著哪里有糧食去哪里。
劉承宗用樹枝掃出一片空地,坐在石頭上發愁,他需要一個能讓人沒有后顧之憂的根據地了。
不過那是長遠的事,眼下他們需要攻城。
一來是過了這座城,隴山便只有幾座小堡子,西進固原暢通無阻。
二來他們也需要占領這座城,作為搶奪固原州馬匹馬糧的中轉運輸站。
否則這座城的主要防御方向是西邊,不掌握在手里,過去也許不難,回來卻很麻煩。
一支十余人的騾隊已晃晃悠悠自河谷向西行去,那是禹字營組織的寧州米糧商隊,寧州稅重,歷來有百姓攜糧行走百里換銀交稅的傳統。
劉向禹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組織隊伍攜幾石小米,一來為近距離打探情報,觀察城上防御工事與守軍數目,二來也想嘗試能否安排士兵混入城中。
“畫好了么?”
劉承宗轉過頭,包括宋守真在內的書辦們正在紙上作畫,把鎮原城的輪廓畫在紙上。
劉承宗過去一一看了,隊伍里沒有專業畫師,效果并不好。
他提醒道:“把護城河畫寬點,你看那河分明九丈十丈寬,你這一條線就過去了,士兵能抬腿跨過去么?”
“外城堡子墩臺就不畫了?開始攻城我就把你放那,你看不畫的堡子會不會放箭射你。”
“東墻拐了三道彎,你就給我畫條直線?”
獅子營的書辦都是早前賊兵出身,甚至有老回回的賊卒子,在鉆天峁書院學習后,就成了書辦,基本上不存在畫功手藝。
里頭文化程度最好的宋守真,也只是被母親教著認字,沒經過系統學習文化知識。
其實這場戰斗用不著繪圖,劉承宗已經親臨城池左近,回去準備發號施令即刻。
但他不希望自己一直身先士卒探路,尤其是這種多山地河川的地域環境,探路的危險性很高。
何況在他印象里,十幾年后已經成事的黃娃哥李自成、圖圖哥張獻忠都死于探路。
所以他要培養一批有膽識的塘兵、斥候以及能把地形繪畫出來的書辦,這樣一來,將來的路況、情報一目了然。
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親自勘探敵情的次數。
身上有武藝是一回事,但武藝碰上火槍火炮是另一回事。
不過幾個書辦里,還真讓他找到個比較符合心意的書辦。
那書辦看著三十多歲,個頭中等身材結實,一雙吊角眼,高顴骨大胡子,長了滿臉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