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啟程一天,楊鶴傳來消息,寧州窮得當褲子,沒有供給他們的糧草,讓他們去北邊。
現在往北走,他們需要再餓三天。
原本在寧州大塬上,還有韓朝宰的隊伍,能讓他們掠奪糧草,偏偏韓朝宰的人被左光先打穿,躲到了鎮原縣。
最尷尬的是,寧州地界上,連劫掠百姓都做不到。
百姓比他們還窮,個個鉆在地洞里,而沒有重火力和攻城器械,他們攻打堡寨的能力并不比李老豺強多少。
周圍只有一個地方有充足糧草平涼府。
曹文詔不是想搶平涼府。
他是覺得平涼府早前被賊搶了,東南邊寧州有楊鶴和練國事的軍隊,自己是從東邊來的,西邊又有歸附的劉承宗。
所以這伙搶奪王府的賊寇啊,肯定沒離開這個地方。
他過去把這支賊兵剿了,有了充足的糧草補給,不就可以繼續回延綏鎮聽調了嗎?
萬萬沒想到,那伙賊兵消失了。
也不能說消失,其實兩代金蟬子,都在寧州附近。
前些時候楊鶴收攏流民,有一伙由鐵匠率領的流民,在馬蓮河畔的田塬山地定居,那個鐵匠再也不喝酒了。
這些人有足夠開墾土地的錢糧,楊鶴對這樣的百姓非常歡迎,那個地方如今叫寧州寒蟬里。
而就在離寒蟬里不遠的山里,被練國事錘了一頓的二代金蟬子朱亶域,正在養精蓄銳,時不時滿是仇恨地望向西邊。
他正在謀劃劫取韓藩祿米的工作。
只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帶著錢糧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但曹文詔的部隊也不算一無所獲,他們還是找到了一伙趁亂搶掠的小毛賊,弄到了能撐幾日的糧食。
可還沒等到他們帶兵離開,就有人襲擊了他們的塘騎。
看他們布置塘騎的方式,應該是正經邊軍,在五里寬度的河谷,每隔一里,設置一名塘兵。
層層疊疊的旗語向西打去,關寧軍的塘兵壓上去,他們便與之廝殺,大軍壓上去,前一名塘兵便打著號炮退到后一名塘兵的位置,交迭向西退去。
曹文詔有心派兵通報,結果報信的人直接被射殺了。
他們就沒見過這樣的事:老子長得這么像賊寇嗎,還是說西軍都這屌樣,根本就不跟人交流?
很奇怪。
曹文詔不是沒往劉承宗身上想過,但只是一想,就覺得好笑,這可能嗎?
他見過高迎祥的兵,賊寇手底下有邊軍不奇怪,懂軍陣、會使用兵器、有組織,很正常。
但塘兵是專業性非常強的兵種,而且極需配合,那亂七八糟的旗語,不完整收編一支塘兵,幾個塘兵難以成事。
你打了旗語,別人看不懂,等于沒旗語。
更別說像這種,在山谷里綿延十里二十里甚至更遠的傳報消息,這不是幾名塘兵就能干的事,它需要二十四塘以上的塘兵配合。
這說明在西邊至少有一個營的西北邊軍。
“找到這個參將,我要把他吊在樹上抽!”曹文詔惡狠狠地把水囊摔在地上:“進了陜西,這幫癟犢子玩意都干他媽啥呢,縣城縣城不管糧,官軍還遮蔽老子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