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提著方木,似乎是遮蔽箭矢的盾牌,身披鎧甲頭頂缽胄,缽胄插著高高的盔槍。
似乎除了提盾牌的,后面的人都肩扛一截木頭。
除此之外,就是鳥銃,漢地的鳥銃和與四邊類似的大火槍,只是似乎更大、更長。
為首的軍官扛著一面旗幟,旗子已被凜冽山風吹得卷起,看不清上面的字樣,只知是一面赤紅旗子。
他們不是蒙古人。
副將在身側指著攀山軍隊道:“代本,他們拿了木頭,想放火燒我們?”
阿旺搖了搖頭,抬手指向旁邊的干草,意思非常明顯。
山堡上半截是邊瑪墻沒錯,但火放不到那么大,何況只有木柴沒有干草,想在這座光禿禿的土山上縱火可不太容易。
副將看向干草,剎那會意,言之鑿鑿:“代本說得對,是我太愚鈍了。”
阿旺為之側目,抬起右手沿左側臉頰摩擦到下巴:我,我說什么了?
這副將,大概就是經書里說的,笑而不言妙不可言吧。
有慧根。
阿旺很擔心那些火槍與鎧甲,從衛藏到康區,他從未見過有這樣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
很快,先頭部隊占領平臺,高墻上脛骨號角聲此起彼伏,一道道軍令次第傳下,弓箭手嚴陣以待,憑借高度優勢,高臺上的敵人已經非常接近他們的射程了。
但那些軍隊并未繼續攀登,反而在平臺上扎下盾牌,后面的人把木料放下,休息起來。
啪地一聲,阿旺身側的副將擊掌,擔憂道:“代本說的果然沒錯,他們要用木頭搭建壇城,一定帶了法力高強的咒師縱火!”
“大王沒派咒師過來,代本,你能擋住么?”
阿旺代本張張嘴,僅剩的舌根在口中動了兩下,最終只嘆息一聲。
這么多年來,阿旺四處流浪,從一個戰場走到另一個戰場,他見過許多咒師與和尚擺設壇城,或請神治病、或降妖除魔、或呼風喚雨、或降下冰雹。
有些人法器失靈法力耗盡,功敗垂成;也有些人能成功施咒。
阿旺不明白其中原委,也許是借天文地理為己用,也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但他從未見過把有咒師把軍隊推到眼前再施法的。
更何況,那面赤色大旗已經展開,阿旺不認識那個字,憑借直覺,那應該是個漢字,他在甘丹寺見過格西和尚們翻閱那樣的書。
漢人來了。
執旗者是劉部步營參將王文秀。
守軍蹲在堡壘布置防務,沒有在平臺阻擊,令王文秀心里倍感輕松。
步兵們累得氣喘吁吁,扎下盾牌架上輕鳥銃構置防線,放下攜帶的木塊短暫休息,等待后面的援軍。
說是山間平臺,其實只是個不那么陡峭的斜坡,四丈見方,距城堡還有十余丈的高度、百余步距離,集結不了太多兵力。
尤其在木塊不停往上送的條件下,除了二十名持輕鳥銃的士兵,其他人向在沒有石階的山地間散去,尋較為平坦且能遮蔽箭矢的地方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