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前方百人隊向周圍散開,第二梯隊的炮營參將曹耀上來了。
“這么個破地方,兵器都擺不開,他娘的膽小鬼。”
曹耀爬上來牢騷滿腹,扔下肩頭扛的鐵皮管子,猛喘了幾口氣,這才回頭喊道:“娃兒們,把大元帥的抬槍架起來,六合炮拼起來!”
“是!”
撐著腿歇息的獅子軍炮兵齊聲領命,紛紛蹲在地上從三尺長的鐵皮管子與堆積成小山的木塊中尋找需要的物件。
劉承宗為此次攻堡準備的兵器是明初的六合炮,也就是木頭炮。
用封底兒的薄鐵皮筒子為芯,圓木掏空劈成六片做殼,使用兩個鐵條做圈,輔以牛皮帶和繩索扎緊。
裝藥二兩半、彈重三兩半,射程遠比不上他的大抬槍。
但勝在……木頭厚、炮筒多。
多到能當一次性大火繩槍使。
曹耀遮住眉頭的日光,仰頭朝山堡看去,看著高處人頭攢動的堡壘圍墻,興奮地抿了抿干澀的嘴唇。
五桿大抬槍收了三腳架,假設在長方形的木盾上,曹耀指著高處問道:“這堡子下邊石頭上邊是樹枝和泥墻,待會看準那些人,穿著墻往身上打。”
“將軍,十八只六合炮裝好了。”
曹耀回過頭,第一批帶來的十八只木筒炮已在身后的空地上擺了三排,垂首下往,搬運木料的士兵仍在從山腳往上爬。
甚至圍城營地的匠人們還在繼續打鐵皮筒、劈木筒殼。
“大帥原話,獅子軍到這來是耀武揚威來了。”
曹耀邊說,邊用火鐮打火引燃炮兵火鉤,這地方缺氧,獅子軍的火折子帶著帶著就熄了。
他轉頭看向眾人:“六名炮手上前,朝人多的地方放,打低不打高,打到城上站不住人。”
六名炮兵依言扛起不到四尺長的木筒炮走出盾墻上前,沿石階山勢前后錯開,擺下木炮調整角度,破縫而立。
后面六名炮兵按著裝填好的木炮做好準備。
操持五桿大抬槍的火槍手同樣板起擊錘,把抬槍架在盾牌上,人趴在地上瞄準,待瞄準好了,另有一名輔兵墊著氈子按住銃管,以防大銃脫手滾下山崖。
從六門木炮擺在石階上,城上的守軍就發生騷動,一陣拋射箭矢遠遠撒來,因弓力不同有近有遠,在山上散成一片。
曹耀連眼都沒眨,多年用炮養成的習慣讓他把頭偏向一側,抬起右臂揚起令旗。
咚!
一桿大抬槍率先發出不同于鳥銃的悶響,緊隨其后又是三聲,在重新板動擊錘后,最后一桿抬槍也被放響。
硝煙在狹小的山間平臺蕩開,五顆重達二兩五錢的鉛子直將城墻上部穿出孔洞,其后士兵挨著就殘碰著就死。
緊隨其后,石階間六門木炮也被炮兵依次打放,三兩半的鐵彈或石彈被火藥擊發勁射而出,砸在石墻或邊瑪墻上。
六合炮炮口硝煙尚未散去,就被炮兵放到平臺,新一輪的炮兵重新登上石階,接過引火鉤準備發起新一輪轟擊。
屹立四百年防御傳統攻城方式的城墻如同無物,抱著傷處打滾的白利傷兵讓哀嚎響徹堡壘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