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對于她來說是忽然的,在巷子里和安娜道別后的那晚,她睡得如同嬰兒,一早起來便發現以前的自己被丟在回憶里了,她臉上的面具開始脫落,其下的面孔像一個不安卻美麗的夢,已經難以再找見描述它的詞語,然而就是這樣在虛有中的模樣,卻占據了世上所有曼妙的輪廓。
安娜用余光悄悄觀察著身旁的瀾,他發覺蒼老這個詞語,可以真正適用于她,她的美伴隨著她日后的蒼老,亦伴隨著她時刻不停的思考,瀾是他見過唯一一個,把手放在緊繃的琴弦上,仍能閑庭信步般演奏的人。安娜開始期待那個琴弦斷去,他猜想在那一刻,瀾將把憂郁、不安和所有在人們看來的失敗演出,變為一種新的美麗,她會繼續演奏下去,在沒有琴弦的琴上,音色留在人們的想象之中,一首美妙到極致的曲調,存在于一個不再言語的女人身上。
女人,她雖然才十七歲,已然是個女人。這讓安娜肅然起敬。
花園路的盡頭站著兩個人。
賽巴斯長官正目送剛剛交談完的昆延,他注意到身后的腳步,銅色的臉龐轉了過來。
“長官好。”瀾說,安娜也接著附和道。
“你感覺好多了?”賽巴斯問。
“是的長官,謝謝您的探望。”
“這位是你的朋友?”
瀾和安娜對視了一秒,兩人頻頻點頭。
“別忘了今晚七點,你父母等著你回去呢。”
“嗯嗯。”
“時間還充足。”賽巴斯微笑著說“我帶你們去逛逛?”
“不用麻煩長官。”瀾說。“但是......”
“但是我們可能需要借用一下您的車.....”安娜接上后面的話。
賽巴斯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孩,像是在探視一個秘密。
“沒問題。”外交官揮手把遠處的杰森喚來,那個高瘦的小行星人和安娜面面相覷。“這是杰森,我的司機,他帶你們在城里四處參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
“謝謝長官,再見。”
“小姐,先生。”杰森說。“有什么需求盡管跟杰森說。”
“車上有酸草果汁嗎?”瀾問。
“啊......這個沒有,抱歉。”
“沒關系,說不定路上能碰到賣的呢。”
安娜在一旁點頭附和。
“小姐,先生,那我們出發吧?”
2
阿比尤落是一座值得令人深思的城市,最初的建立者們將市中心看作是城市的心臟,大大小小的街道幾乎都會涌入這里,它們雖彼此緊湊但分部有序,從高處看去好-比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很多年過去了,這座城卻漸漸失去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活躍,無數觀光客們曾將自己放置在市中心的樓宇,望著窗外被霧氣吞噬的城區感嘆道它的垂死。雖然,阿比尤落離被徹底剔除城市之名、希望之都還會有很多很多年,但它的街道、建筑物、管道,燈光和交通卻已然不復當年,它們的模樣從為了方便生活,到為了緩沖種族間的沖突,分界燦爛的生和模糊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