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酒如毒藥一般如鯁在喉,讓獨孤稷難以下咽。
獨孤煜死死盯著廣定王的眼睛看,眼神中那似笑非笑的冷漠讓獨孤稷驚了一下。
獨孤煜并未說什么,而是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獨孤煜轉而又向南宮棣德走去,讓小福子拿來了未曾用過的酒杯,并且讓小福子斟滿了酒。
聽著酒水嘩啦啦倒在酒杯里的聲音,眾人無不屏息凝神,靜看槍打出頭鳥的大戲。
獨孤煜將手搭在南宮棣德肩膀上,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愛卿,你說拒絕和親非明智之舉,那你倒是告訴朕,告訴這天下,什么才是明智之舉?”
看著獨孤煜已經在似怒非怒的邊緣,南宮棣德支支吾吾,“皇上,臣……,這……”
這時,獨孤煜舉起酒杯的動作讓南宮棣德誤以為皇帝要給他敬酒。
南宮棣德忙伸出雙手去接,誰知,獨孤煜一個故意松開手,酒杯咣鐺掉落在地,酒漬濺了南宮棣德一身。
獨孤稷有些意外,這皇帝小兒最近越來越獨斷專行,鋒芒漸露,也越來越不把他這個廣定王放在眼里。
想想剛登基的時候,他獨孤煜可是坐在龍椅上都會瑟瑟發抖的人,這么多年,是唐傲天一步步扶著他走過來的。
如今不知不覺,他竟然已經精于算計,處變不驚。
廣定王一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正在進行中,此時撕破臉沒有任何的好處,就強忍下心中的怒氣。
可另一邊,驚嚇之余,南宮棣德忙雙膝跪地,向獨孤煜叩首請罪,“還請皇上饒恕臣言語冒犯之罪,臣一片赤誠之心皆是為了大宣啊!”
’為了大宣’這四個字徹底觸動了獨孤煜心里的那根紅線。
他轉身提起龍袍下擺,幾步跨上了臺階,又轉過身來,面對眾臣,聲如洪鐘道:“今日借母后壽誕,朕就多說幾句,在場的無不是王公貴族,文武大臣,你們食君之祿,就要擔君之憂,受萬民供養,就得護萬民安寧,這是你們義不容辭的責任,若是整日碌碌無為,還想著犧牲女子的姻緣去換太平茍且,那你們大可趁早請辭返鄉,朕的朝堂,從不養無能蛀蟲!”
眾人皆被嚇出一身冷汗來,忙齊刷刷跪成一片,高聲道:“謝皇上教誨,臣等定謹遵圣諭!”
太后看著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有一絲絲陌生感,是不是自己以他母后的身份自居太久了,都忘了自己只是他的繼母,天生自帶疏離。
如今皇帝話里的意思自然少不了對她的警告。
太后也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是又不敢與皇帝分庭抗禮,只好語氣放柔和,陪著笑臉,故意岔開話題,說道:“皇上,今日可是哀家的壽宴,難得眾人齊聚,不談政事,可好?”
獨孤煜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剛剛緊張的氛圍才稍稍松快了些。
轉眼間,絲竹又齊鳴,觥籌共交錯,熱鬧之景再復,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個小插曲。
眾臣活得就像個假人一樣,明明如坐針氈,膽戰心驚,卻要裝出一副輕松愜意,無愧于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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