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始終在腦海縈繞糾纏。
他想得入神,連額頭何時冒出冷汗也不知,直到僚屬喊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不自然地掩飾自己的異樣。僚屬見狀,繼續說道“家主,蔣謙慎一死,勢必會引起人心動蕩,牽涉甚廣那聯軍今非昔比,吾等、吾等或許要早做打算啊”
話未說完就收到了對方殺人眼神。
化身本尊滿含殺意問“什么意思”
僚屬作揖到底“自是為了家主蔣謙慎被派去朝黎關才幾日就戰死,可見黃烈聯軍兵馬實力已非以往能比,沒了朝黎關這道天險,他們便可長驅直入國主勢必會派遣家主出戰。屆時下官斗膽提議,家主不妨再觀望觀望,再做抉擇”
化身本尊認真聽完,哂笑。
“不是,這仗都還沒打起來,你便畏懼對方如豺狼,真要見了黃烈那狗東西,是不是準備開城投降,納頭便拜”他走到面色煞白的馬屁精面前,將他扶起來,聲線倒是友好,“本將軍若真貪生怕死到這個地步,便是連蔣謙慎這個廢物都不如了。”
說話的僚屬嚇得面無人色。
他除了會拍人馬屁、有點兒小聰明,沒有其他本事。他以為蔣傲和家主化身陣亡同一人手中,由此推測出黃烈聯軍彌補了尖端戰力的不足,兩軍對壘已經能對家主產生致命的威脅。家主依附鄭喬就是為了功名利祿、榮華富貴,而這些有命才能享受。
于是,他自以為體貼地提出這道建議,可如今看來,自己怕是拍馬屁拍到馬腿。
“家、家主屬下失言,請責罰。”
化身本尊幫他理了理肩部的衣褶,撣去并不存在的灰塵,道“別這么怕,本將軍也不是什么暴徒,敢于諫言是好事。不過,雖然你提議很好,但下輩子別提了。”
僚屬驚懼睜大眼睛。
下一瞬,耳邊只聽到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他的視線也跟著轉一百八十度,第一次看到了背后的風景。化身本尊拍了拍手,冷漠注視著腦袋一百八十度扭轉的尸體。
扭頭問眾人“你們想說什么”
幾個膽小怕事的搖頭如撥浪鼓,剩下的幾個對這一幕見怪不怪不管家主貪戀鄭喬給的什么東西,他惜命不惜命,這些都不能拿到明面上講。當然,私下也不行。
自作聰明的下場就是死得快。
“黃烈之流,不過孤雛腐鼠、泥豬疥狗。即便僥幸勝了蔣謙慎,也不能證明他們如何強大,只能確定蔣謙慎確實是個廢物。將軍之能,非蔣謙慎能比必能橫掃”
這話讓化身本尊臉色緩和不少。
他心氣順暢了,但收到消息的鄭喬卻是雷霆震怒。那個時候,蔣傲的頭七都沒到。
豪華奢靡的行宮。
空氣中彌漫著恐怖肅殺的氣息。
行宮境內的天地之氣也變得暴戾混亂,不少官員在這種威壓下汗出如漿,戰戰兢兢。朝服下的內衫被汗水打濕,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緊緊黏在肌膚上,很是難受。
氣息源頭又是國主鄭喬。
坊間甚至還有人陰陽怪氣,說這位有著女嬌諢名的國主,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在陰晴不定,尋常婦人的天癸一月也才五六日。不過,鄭喬這次暴怒是有原因的
蔣傲腦袋被黃烈兵馬削了
他可是鄭喬帳下僅有的兩名十六等大上造之一,被派去朝黎關一月都沒到。如此巨大損失,擱誰不氣出心梗只是距離前線太遠,更多詳細情況還要再等幾日才知。
目前只知蔣傲被個男生女相的砍頭。
此前并未在黃烈聯軍出現,是生面孔。
鄭喬問“你們可知此子是誰”
眾朝臣不敢出聲,他們也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便聽鄭喬道“說起男生女相,又跟黃烈之流走得近的,孤倒是想到了一個人選。前不久,不是說秋文彥偷襲隴舞郡不成,反被隴舞郡端了四寶郡”
秋丞花費重金聘請公西仇這個大頭兵坐鎮治所,結果上演一出斗將互接暗箭的荒誕劇情。這種劇情,怕是坊市話本都寫不出。鄭喬一開始還將這個消息當笑話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