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確切、肯定的回答。
柳觀道“云徹侯”
云達打斷她的話“倘若爾等連這耐心都沒,你們自己派人去夜探康國大營不就知道姓沈的是死是活了老夫屈尊幫助北漠,不代表你們這些人就能對老夫呼來喝去。”
他只是利用北漠達成個人目的。
頂多算是合作關系。
君臣
上下
哼,做什么春秋大夢呢。
云達說完也不管柳觀臉色如何,身形一晃,帶云策消失原地。柳觀上前兩步,垂首盯著云達消失的位置,眸色晦暗莫名。她臉上看不出情緒,但從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來看,她此刻的心情不怎么好。
云策以為自己熬不過來了。
意識歸攏后,卻看到一張熟悉面孔。
那是一張難掩憔悴,眼底青黑,長滿青色胡茬的臉,乍一看險些認不出對方是誰。
這也不怪云策沒反應過來。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個世道男子蓄須是成年標志之一,一般從加冠或者過了弱冠之齡就開始蓄須,但這個風氣在康國不盛行。也許是在女性主公當家作主的緣故,沈棠帳下的男子極少有蓄胡須的,鮮于堅留了一段時間胡子,但看其他人都光溜溜也跟著剃了。
逐漸養成了刮須凈面的習慣。
見慣師弟白面小生模樣,一時間還真不習慣眼前這個胡子拉碴,滿面疲憊的形象。
“子固也下來了”
云策聲音細弱。
此地不是昏暗惡臭的地牢。
鮮于堅欣喜道“師兄可算醒了。”
云策怔忪“為兄沒死”
在武膽被封的情況下,拖著重傷的身體連著幾日上了重刑,之后又被師父廢掉了全部修為,淪為普通人不,他現在的情況比普通人還不如。這條命哪里還保得住呢
說完,云策扭頭觀察四周環境。
心中驀地生出一個極壞猜測。
“子固,你莫非莫非”
剩下的話他吐不出來。
他將原則看得比性命、比修為更重要,他寧死不降、可以堅守,但他不能要求師弟也跟自己做一樣的選擇,子固還年輕,還有大好未來。即使不當將軍了,子固也能當個鄉野農夫、市井游俠,逍遙天地。云策理智上是能理解的,但感情上多少有些失望
這不像是他認識多年的小師弟。
師父變了,師弟也變了嗎
鮮于堅一瞧他反應就知道他想歪了。
一屁股坐在床榻旁“沒呢,別多想。”
云策懵了一下“北漠那些豺狼虎豹哪會輕易放我們兄弟出來還是說主上”
主上答應北漠獅子大開口
一想起主上,云策腦子一陣鈍疼。
他隱約記得他被廢掉根基后,聽到師父跟誰在說話,還提及了主上。主上她似乎被師父重創穿心隨著這個念頭在腦海清晰,云策急得想坐起來,奈何傷勢嚴重,渾身虛軟無力,略微一動都會牽動傷口,疼得他額頭青筋直冒“子固,大營可有發喪”
鮮于堅道“消息不明。”
二人都是俘虜,哪有消息渠道
唯一能聽到的消息也是北漠故意傳來的。
這些消息真真假假,不可盡信。
柳觀勸降云策的話術,鮮于堅也聽了,只是他跟云策一樣,不相信主上是那種人倘若主上是尋常諸侯,他有很大可能會相信,但主上獨一無二,她不同于其他勢力的首領。柳觀用離間計不僅低估主上,也看輕了主上。
他們的君臣信任不是區區計謀能挑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