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人對于天災有著發自靈魂的恐懼,其中以地龍翻身猶盛,仿佛先祖曾經歷類似的災難將這份恐懼深深根植基因,一代代傳承下來。只是時間長了,人也麻了。
誰家地龍翻身能翻來覆去一整天啊
鮮于堅起初還緊繃神經。
每一塊肌肉都蓄勢待發準備帶師兄逃命。
結果,房梁灰塵從白天簌簌落到天黑。
震得云策連閉眼都不安詳。
鮮于堅坐不住,起身去打聽。
本身沒抱多大希望,結果看守他們的士兵似乎被特殊叮囑過,倒是沒為難鮮于堅,嘲笑道“據說是康國那伙人在挖陷阱。”
鮮于堅吃不準消息真假。
回來告知云策,云策神色倦怠“挖陷阱外頭可有說這陷阱有多大,挖多久”
鮮于堅“說是要將射星關包圍起來。”
因為過于異想天開,消息反而屬實這奇葩的腦回路確實像自家人能干出來的。
云策沉思片刻“包圍斷糧草”
鮮于堅嘆氣“這糧草可不好斷。”
挖一圈陷阱確實能將射星關完全孤立也不用挖一整圈,有個七八成就夠了但問題是北漠也不是木樁子,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康國兵馬將射星關挖成孤島,又不瞎。
北漠也會派出精銳截殺施工隊伍的。
單論武力,后者怕無法抵御前者。
除此,工程時間也是阻礙計劃的絆腳石,想要徹底困住射星關的北漠精銳太難了。
云策閉眸緩了一會精神,就在鮮于堅以為他睡著的時候,道“也不是沒機會。”
機會在哪里,他沒說。
他們師兄弟都成了階下囚。
明面上就有不少人盯著他們,暗地里還不知有多少,有些敏感話題只能點到為止。
云策口中的機會連鮮于堅也不知。
因為子固跟將作監沒什么往來。
云策不同,他跟將作監大匠北啾是熟人。
一開始是北啾需要人幫忙測試器具韌性強度,云策過去也是看了北啾面子康國初建,撥不出幾個文心文士武膽武者幫她忙。又被其他墨者撞見,也來跟北啾借人。
年輕人啊,要勤快點兒。
那個笑瞇瞇的墨者撫著云策后脊。
云策險些炸毛。
頭發絲兒都寫著抗拒。
北啾事后安撫道師叔一把年紀,再饑不擇食也擇不到你頭上,她只是想知道你脊骨長短,最近在做能自己掃地的木人。
云策道自己掃地的木人
雞腿在北啾口中轉了兩轉,吐出來干凈的雞骨每天刨下來的木屑打理麻煩。
云策社交圈子本就不大。
休沐放假都找不到幾個朋友。
一有空就被北啾抓去幫忙,忙完了,其他墨者又會非常“湊巧”過來,瞧他也在,笑呵呵將他拉走。每回休沐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來二去,云策成了將作監編外人員。
公用的小助手。
其他墨者總愛夸他樂善好施、助人為樂、急人之困,簡直是康國五好青年、年輕未婚百官楷模、丈母娘心中上佳女婿。將作監少匠,也就是北啾的師叔看他滿意不得了。
作為將作監公認的女婿,云策接觸到的東西自然比外人多很多。小到各種會自己走的“木牛流馬”,盡管從外形看不出它們是牛馬制造它們的墨者直言她自己才是牛馬牛馬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到威力堪比三等簪裊,甚至四等不更的怪異火器。
前者只要灌注精純的天地之氣便能不知疲倦行走若是用它們代替運糧伙夫,便能最大限度節省運輸過程中的輜重損耗。
以八百人規模的輜重營為例,護衛兵力少則一千,再加上偵查斥候,這里就接近兩千人。輜重營押送糧草輜重也就八十到一百輛。若是地勢特殊只能用人力背送,運送的輜重體量直接腰斬,而需要的人力卻要翻倍。
這些人來回路上也要消耗糧草。
扣去這些人路上的消耗和軍餉、倉儲損耗,剩下的才是前線將士能收到的。將士收到一萬石糧草,后方便需要出發數十萬石。
為節省損耗,自然要絞盡腦汁想辦法,屯田便是其中之一最大限度縮短糧倉到前線的距離。再就是改進運輸輜重器具。
“木牛流馬”無疑是一次突破,只是初版“木牛流馬”缺陷還很多,拿來大規模運糧還是缺火候,不知如今更迭到幾代了。
而后者
怪異火器威力不大,但勝在沒數量上限。
只要時間足夠,墨者能手搓很多堪比三等簪裊、四等不更的玩意兒,還是一次性。
哪怕是以前的他
猝不及防下也要被炸得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