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之前,他見過褚曜!
彼時的褚曜盡管穿得干凈,但臉上的疲累和皺紋都昭示著此人的蒼老,肩背佝僂,絲毫不見當年褚國三杰的英氣勃發。顧池也不覺得奇怪,那么多年磋磨,豈會不留痕跡?
眼前這位青年又是誰啊???
除了發色,跟褚曜有一文錢關系嗎?
即便他知道丹府文心被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恢復,但——一來代價太大,他想象不到有誰能讓褚曜甘愿奉上性命作為賭注,從此以后受制于人;二來,時間太短暫了!
即便褚曜鋌而走險,為了恢復文心真去走了那一條路,但二次凝練丹府文心也需要時間!
顧池眼底滑過些許懷疑警惕之色。
至于褚曜——
他的表情已經麻木了。
甚至想感慨一句自己這是什么運氣?
本意是來看看孝城主事是何方人士,或許可以借助其力量做點什么。畢竟前任郡守晏城失蹤,孝城還能短時間內組織有效的軍事抵抗,這主事沒兩把刷子是做不到的。
萬萬沒想到——
一窩子的熟人!
包括剛剛說話的錦衣少年。
褚曜不著痕跡地垂下眼瞼。是的,錦衣少年也是熟人——正是月華樓那位脾氣古怪的倌兒!如今再看,所謂的“倌兒”應該是人家方便行事弄的馬甲身份,真實身份存疑。
錦衣少年,也就是化名烏元的北漠質子圖德哥聽了顧池回復,神色露出一瞬的不自然。
顧先生怎么不按章法來!
倘若顧池說“很熟”,他正好順勢打感情牌,拉近關系,誰知顧池如此耿直,直言二人“不熟”,這讓烏元早已打好的腹稿沒了用武之地。不過,這也不耽誤烏元的熱情。
“褚先生,請上座。”
褚曜愿意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獻計獻策,說明此人人品和才能至少是中上水準。這種生死關頭,沒幾把刷子哪敢出來獻丑?計謀不好,不僅博不了名聲,還會淪為笑柄。
眾人落座。
烏元三言兩語挽回冷掉的場子。
深知文士謀者的脾氣,烏元也沒有上來就詢問褚曜獻計的內容,倒是褚曜隱約有些不耐煩。
他來郡守府的目的非常明確。
獻計,讓孝城多茍活一些時日。
找人,屠榮一家子的下落。
至于烏元的試探和拉攏,他半點兒興許都沒有。
顧池低頭品茶,笑而不語。
褚曜問烏元:“先前叛軍往城內投擲無辜百姓尸體,關于這些尸體,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烏元自然也知道這事兒。
同樣被叛軍謎之操作弄得云里霧里。
孝城能不能守住,他心里最清楚。
本來也沒打算守住這座城池,只是想借此機會鬧出點事情,最好能成為西北諸國混戰的導火索。白日收到叛軍增援兩萬兵馬的消息,他都已經準備趁著混亂逃出城了……
誰知叛軍來了這么一出。他與顧先生商議許久也不知對方真正意圖,拖得越久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