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們知道流動資財乃是固定資財產出,那么增加固定資財,就可以增加流動資財。”
“顯然開疆拓土、開墾荒地、興修水利、建立官冶、如此種種,都是在增加固定資財,增加產出,增加流動資財。”
“只有如此,方能國富民強。”
“所以為何韃靼王如此愚蠢呢?他們將流動性最高的一般等價物,囤積起來,就打斷了流動資財的流轉,沒有流動資財,何來留供資財呢?”
“但是愚蠢的何止韃靼王呢?還有我們的縉紳豪強、巨商大賈們,就像孔府渠家,他們何嘗不是愚蠢的呢?”
“將好不容易得來的銀子,埋在自家的豬圈里!”
都說把銀子埋在了豬圈里是愚蠢的行為,為何?這就是原因。
朱祁鈺吐了口濁氣,無論是孔府還是渠家,他們哪怕是搞點封建時代的運作模式,搞點資本主義也行啊。
搞蒙昧時代的囤積,簡直是太過于落后了。
范蠡都不玩這些!
群臣沉默不已,這的確是非常愚蠢的行徑,但是過去他們卻覺得非常合理和常見,并不以為意。
但是現在看來,大錯特錯。
金濂認真的記錄好了筆記,長吐了口濁氣說道:“陛下,臣明白了,就像陛下所言的,天下貨物都分為了谷租、勞動報酬和利潤。”
“那么維持固定資財流動資財的成本都是谷租去承擔。興修水利、鋪設道路、修建倉庫、維持政通人和這些都是谷租的部分。”
“按照陛下所言,工匠們學的技術傍身,也是固定資財的一種,那么我們仍然需要投入大量的國帑,去維護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的社學衛所儒學堂,來增加所有人的固定資財。”
“就如同鐵犁使用中會磨損、牛馬會在耕種中死去、溝渠堤壩崩塌、道路會變得崎嶇一樣,固定資財在使用過程中,必然需要修修補補。”
“那群不交稅的蟲豸們!他們依靠大明賺的腰纏萬貫富可流油,卻不肯交稅納賦!簡直是太該死了!”
金濂想起渠家的那個賬本,就是痛徹心扉,少交多少稅?靠著大明賺錢,還不肯交稅納賦!
跟這群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大明的財經事務!
金濂吐了口濁氣,非常嚴肅的說道:“所以,所有人都必須要繳稅納賦!”
“必須!”
金濂作為戶部尚書,他從陛下談論的內容中明悟了這個道理,那就是要維護大明這個破房子,不被人一腳踹倒,那么所有人都必須要繳稅納賦!
朱祁鈺點頭,所以他作為大明皇帝,也在繳稅納賦。
朱祁鈺嘆了口氣說道:“貨幣,它很有讓人迷惑的地方,它很多很多的情況下,都更像固定資財而非流動資財。”
“比如在很多時候,貨幣可以產生利潤,只需要在一個新興行業里投入一定比例的貨幣,就可以產生高額的利潤,這很像是固定資財。”
“因為社會的全部收入,必須通過貨幣才能有序地分配給大明所有黎民百姓,所以貨幣的多寡似乎決定了財富的多少。”
“但貨幣只是幫助貨物流通的一種輔助工具,而絕不能等同于實際的貨物。”
“在坐的諸位都是朝廷明公,掌國家公器公權,若是和韃靼王、縉紳商賈一樣,不要將貨幣直接等同于財富。”
金濂吐了口濁氣,做了好筆記,陛下說的是有道理的,貨幣不是固定資財,而是流動資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