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寫下來,是當做《谷梁傳》那些三傳之一,但是思來想去還是算了。”
“我們不能把子孫不肖的罪過,推到列祖列宗的頭上,正如列祖列宗同樣管不得身后事。”
胡濙,是過來人,他有些看透了,一代人是一代人的事兒,即便是做了約束又能怎樣呢?
當初文皇帝三令五申,只要沒病死就要操閱軍馬!仁宗、宣宗都做到了,但是稽戾王呢?
假手于人。
稽戾王年齡小不去,那親政之后呢?也沒去,都由王振代勞。
這又不是什么難事,陛下每日都去,也沒見陛下有什么厭煩,相反陛下每天去軍營,都會和石亨說很久,了解軍隊訓練情況,陛下偶爾興趣來了,還要和石亨比比槍法。
陛下打的很準。
有的人愿意躺著當皇帝,有的人覺得自己有手有腳,要自己當皇帝,他就是上奏,又能如何呢?
勸陛下,用不著,勸子孫后代,人都死了,誰能管得住身后事呢?
胡濙寫完,才發現自己寫了一堆廢話。
王直想了想說道:“我認為還是給陛下看,讓陛下定奪。即便是日后出了什么事,兒孫們也不至于慌了手腳,至少知道該怎么做。”
“再說了陛下手里有本狺狺狂吠的萬言書,咱們不上也不好看啊。”
胡濙拿出了那本《諫治國君道臣義疏》放在了桌上,猶豫了下,推給了王直。
王直拿過來看了半天,終于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呆滯的說道:“你這寫的是真的大逆不道啊!”
萬言書,指的是很多條,不計其數,胡濙大約寫了三千余字,遠不到萬言的地步。
但是大多數奏疏,其實都很短,胡濙寫的這本,的確是萬言書了。
“要不算了吧。”王直有些拿不準的說道。
這萬言書里的內容,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雖然極為恭敬,但是寫滿了君王的應當履行的職責和承擔的責任。
很有那種給貓系鈴鐺的味道。
大逆不道!
但又不完全是,胡濙這里面的數十條,王直都看了,句句肺腑,句句都在大道之行。
胡濙笑著說道:“所以,還是算了吧。”
王直把奏疏推給了胡濙,手卻按在奏疏上,一動不動,他深吸了口氣說道:“還是上吧,算我一個。”
王直在后面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說道:“上!哪怕是有責罰,你我二人共同擔責便是。”
“要不把于少保也叫上?雷霆之怒降下來的時候,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呀。”
胡濙笑著說道:“我去尋于少保。”
兩人分別之后,胡濙去找了于謙,于謙看完之后,又添了一千余字,寫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