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不太喜歡那里的工作環境來,咱們邊吃邊聊。”
斯黛拉站起身為司雷和千葉分盤,又為兩人分別倒了半杯氣泡水,三人例行公事般地舉杯,氣氛稍稍緩和。
“跳槽了也好,”司雷拿起刀叉,“早幾年不屈報還有不少精彩報道,這幾年全面退步,有價值的議題越來越少,偶爾出現一兩個也都是陳詞濫調,我以前一直訂這家報紙來著,兩年前實在受不了,就取消了。”
斯黛拉笑起來,“巧了,我就是兩年前跳的槽。”
“所以今晚是您想見我”司雷問道,“為什么呢”
“今天快報上關于里希子爵的報道,您看過了嗎”
“看過了。”
斯黛拉起身,從不遠處自己的包里取出一本黑皮筆記本,放在了桌面的空白處。
“那我想再請您看看這個。”
“這是什么”
“一些稿子,”斯黛拉微笑著道,“一些無法刊登的稿子,我想,我無論如何都該給您看看。從書簽夾著的地方開始,一直往后。”
司雷拿起筆記本,隨手翻看了幾頁,她迅速從潦草的字跡中看見了幾個關鍵的名字,諸如里希子爵,施密特老警督
司雷抬頭望著斯黛拉。
“您不想看嗎”斯黛拉輕聲問道。
“你愿意簡單說說嗎,關于這里面寫的東西。”司雷合上本子,但還是將它緊緊壓在自己的右手下,“這是誰寫的”
“我本人。”斯黛拉回答,“它們已經有些年頭了。”
“什么時候”
“四年前,四年前的春天,地點在克利葉農場它屬于里希子爵。”斯黛拉平靜地回答,“第一次采訪在四月二日,那天是海因茨的十七歲生日,我記得很清楚。”
“海因茨是誰”
“她是我的第一個受訪者,這不是她的真名。”斯黛拉短暫地頓了頓,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名義上,她是里希子爵的養女。但實際上,她九歲時就嫁給了里希,此后一直住在克利葉農場北部的一間小木屋里”
司雷的眼睛睜大了些,“幾歲”
“九歲,您很驚訝嗎”斯黛拉接著道,“里希子爵非常喜歡年輕的小姑娘,這些年里他不知道從尼亞行省帶回了多少這樣的養女,有些養在他的農場,有些就養在他城里的別院”
“等等”
“既然您想聽我來講這些故事,就先由我把其中一個講完,其他問題您之后再問,可以嗎”
司雷皺緊了眉頭,“好。”
“里希子爵的父親死于梅毒是的,梅毒,我沒有說錯,您也不用懷疑,我知道梅毒早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癥,但您可能不了解,老里希是一位相當老派的紳士,他不能忍受性病這么頂骯臟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所以他一直堅持自己梅毒的診斷是庸醫的誤診,之后也恥于就醫,只在私下接受一位方士的愈瘡木療法。
“我聽說,老里希死前情狀非常可怖,不僅十根手指遍布著糜爛性潰瘍,身上也到處是血瘡。梅毒損害了他的神經,讓他變得又聾又瞎,偏癱在床,甚至認不出自己的獨子。
“這件事大概給了里希子爵很大的打擊,所以他少年時很少在外狎妓,只鐘情于未經人事的幼女。這個習慣一直帶到了他的中年。這幾年里希換了胃口,倒是讓不少幼女逃過一劫”
司雷凝視著斯黛拉的眼睛,對方的敘述全程都帶著一種輕描淡寫的冷漠,但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甚至比軼聞快報上那些口吻浮夸煽情的報道更讓她感到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