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囚玉等人分開,余音一個人走近黑暗中,不懂聲色地觀察著城里的每一點動靜。因為知道余囊可能與父親尸骸有關系,所以當聽到白五提及瘟疫時,余音下意識就將兩者聯系到了一起。
如果瘟疫與尸骸有關,那么這一趟的兇險便是修行者也極有可能招架不住,所以余音才會留下其他人,像陰安城那樣,獨自查探。
她的猜想在她跨入西城區的瞬間得到了證實。
整片被用來隔離瘟疫病患的西城區上空翻涌著濃郁的死氣,星星點點的昏暗火光在底下民宅中若隱若現,四周的黑暗中不斷有嗚咽聲、哭泣聲,以及野獸啃噬的咀嚼聲。
而余音在這當中,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
與黑龍引一般無二的熟悉感。
“你你也是得了病的嗎”
怯生生的聲音從伸手不見五指的街巷拐角處傳來,余音側頭一看,看到個矮小瘦弱的小姑娘站在暗處,只探出個頭來望著自己。
死氣太重,余音暫時找不到那股熟悉感的源頭,也就只能先了解這處地方再說。
她朝那個小姑娘走去,放柔聲音,問“你是誰是被他們送進來的瘟疫病患嗎我是大夫,是過來給你們治病的。”
醫術和法術殊途同歸,只要能救人,余音大可以自稱大夫。
結果小姑娘聽到大夫二字,嚇得本就蒼白的臉更是雪白一片,其后不待余音靠近,撒腿就往身后的陰影里跑,呼哧呼哧,半分都不敢停下。
余音掩去身形,幾步跟了上去。
小姑娘在暗巷中滑溜地跑著,一路拐七拐八,最終是躲進了一個破落的草棚子里。
趁著星光,余音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到棚子里躺著兩個女人,她們身邊另站著個破衣爛衫,身形佝僂的瘦小男人。
“阿爹,怎么辦,有大夫來了。”小姑娘猛地推開門,一臉哭相地喊道“她會不會把姨娘們燒了”
那個瘦小的男人轉過身來,一副非人模樣,裂開的嘴里向外長著兩顆獠牙,雖滴滴答答淌著口水,但眼中充滿著柔情,看向小姑娘時更是飽含慈愛。
“大夫新來了人,自稱是大夫嗎”男人的臉上登時只剩惶恐,手在褲腿便搓了兩下后,抬起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不怕,丫頭不怕,阿爹帶你們跑。”
這屋子里的,都是人。
手無寸鐵、毫無還手之力的普通凡人。
但在那男人讓開后,他身后那張床上躺著的兩個女人就完全展露在了余音面前,這兩個女人除了臉上完好之外,分明已經沒有了什么人形,她們腹部腫脹,其余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長滿了棕色的長毛。
“我們能跑哪兒去爹爹,我們出不去的”小姑娘抱著男人的頭,扯著嗓子嚎啕大哭道“我們會死嗎阿爹會像虎子那樣,被架在火堆上燒死嗎”
兩個女人像是被驚動了,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