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先看一下這個……程燁之前滿嘴跑火車的筆錄和目前調查取證的文件我都整理了,因為卡簧刀上多出個第三人的DNA,師父和主任師叔還讓我捋了一份兒近期失蹤女性名單——不過人不少,沒什么頭緒……”肖樂天把一式兩份打印出來的卷宗文件遞給江陌,抱著胳膊往桌沿上一靠,“墊錢的人認識夏妍?從哪兒冒出來的?該不會是夏妍那沒露面的男朋友吧?”
“那縮頭王八巴不得劃清界線呢,怎么可能是他……沒看見正臉,但墊錢那個跟人大夫說他叫紅領巾。”
江陌接過文件先大致翻看了幾頁,話趕話想起那個提著褲子幾步路跑得像企鵝的背影,屈起指節揉了揉額角,覺得有點兒好笑:“呵,挺高的個子還跟人家說叫紅領巾……估計說完自己也覺得丟人,從繳費處出去撒腿就跑。我看那后腦勺兒有點兒像你偶像……不太確定,離得太遠,而且他好像昨天就該出院了。”
肖樂天一聽這話茬跟他偶像有關,注意力立馬原地跑偏,頓時痛心疾首起來,“這么快就出院了……我還以為能再跟你去趟醫院呢,要個簽名什么的。”
“合著你偶像住院不是你掏錢。”江陌隔空揮了小警察一拳,“按照老耿的做事風格,案子落定之后,他肯定得找茬兒邀請你偶像來隊里一趟,再送個錦旗正式表彰一下,趁機給咱們局里搞宣傳……你可以爭取一下獻花合影,握個小手什么的——準備準備,先去看守所會會程燁。”
程燁歸案三天內接受大小審訊不下七次,除了連夜審問時跟糞坑里的石頭一樣臭著一張臉憋不出一個字,后續問訊簡直對答如流,甚至很痛快地承認毆打傷害夏妍是他自己所為。然而在偶然得知夏妍因容貌損毀開放性骨折等重傷評定,單憑其實施傷害時未滿十八周歲已經無法抵賴從輕之后,程燁琢磨了一個晌午,當即翻供稱自己有身體殘疾,且并無實質性性侵行為發生,傷害夏妍只是貪圖美色一時糊涂,順帶著反咬江陌一口,囂張地宣稱襲警一事是因為江警官強制執法動手在先,他是正當防衛在后,如果警方堅持給他扣帽子,他就要申請精神和傷情鑒定。
“自打程燁上次在衛生間里聽見那倆輔警在門外嘀咕有媒體抓著這案子不放,這小子現在就篤定那些之前就沒敢報警的女孩肯定不會站出來指認他,供詞一天一個樣,嘴里就沒一句真話,更何況他現在做完身體檢查,還真就有生殖器殘疾,主任師叔說跟被閹了沒什么區別……”肖樂天盤腿坐在看守所接待休息室的桌子上,對著卷宗愁得撓頭,“這咋審啊師姐?”
江陌挑了下眉梢,沒直接搭這個話茬兒,轉身打量著墻上已經落了一層灰的盛安市地圖,伸手要來卷宗文件,在地圖上比照著來回比劃,“程燁現在估計是猜準了警方手里的證據鏈不完整,所以才拿著已經確認既定事實的事兒在這兒瞎折騰,圖的就是讓你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這個人身上,跟他掰扯這些沒什么用,著急反而容易被他牽著鼻子走。”
肖樂天轉身從桌子上蹦下來,眼巴巴地看著江陌,“沒懂。”
“襲警的事兒執法記錄儀上有記錄,夏妍案不管怎么說也有可以作為直接證據的監控,板上釘釘,來回翻供對他沒好處——”江陌沒回頭,思忖半刻繼續道,“師父的審訊記錄上有兩點一直沒有詳細追問過,應該是想晾著程燁,先找證據做突破,順便看看他能不能沉得住氣。”
“沒細究的……犯罪動機?程燁不一直說是一時沖動?冷卻期不固定,目標也相對隨機——”肖樂天揣著手鼓起腮幫子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巴掌:“還有那把刀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