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天正繃著一根弦,水瓶貼到手背時猛一激靈,他擰著眉頭看向江陌,一張兇神惡煞的娃娃臉跟撒了氣的皮球似的往下垮,壓低了聲音問:“師姐,怎么了?”
江陌眨巴著眼睛搖搖頭,起身也給程燁送了瓶水:“沒事兒,喝口水,你問你的。”
肖樂天聽話地點頭,一口氣灌了半瓶進肚,再開口的語氣也像是在涼水里滾了一圈兒,不自覺地沉下去:“程燁,水喝完了嗎?繼續說說化工街這起案子。九月十號到十二號,這三天晚上,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化工街附近?”
程燁手里的塑料瓶被他捏得“咔嗒”一響,平靜回答道:“隨便找個長得好看的就跟著,可能她住在那邊,沒注意在什么地方。”
這句說辭曾反復且表意無誤地出現在程燁的供述中。
肖樂天嘗試著給出警方已經掌握了他生活動線和犯罪地點重合的信息,程燁的無動于衷看起來像是真的一無所知。江陌盯著他,忽然插了句話,更直接地問道:“被害人上下班和休息日的動線跟你平時沒有交集,你是從哪兒跟上的?”
程燁本能地將目光投向開口說話的江陌,隨即視線迅速向下一沉,喉結滾了幾滾,眉頭收緊,很不耐煩:“周末這幾天晚上我出去閑晃都不行嗎?這么久了我怎么記得從哪兒跟的……再者說,在化工街的時候我只是尾隨,還沒怎么樣呢,她自己先摔倒抽過去了,我甩她兩個巴掌是怕她咬了舌頭死在那兒再賴到我身上——這案子她也有臉指認我是|強||奸||未遂?真是夠|賤|的……”
“嘴巴放干凈點兒!你敢說你沒扒人衣服?!”
肖樂天一砸桌子,轉頭隱約咂摸出點兒讓程燁心煩意亂的門道,撿起對于證據鏈完整串聯無關緊要的擦邊問題迂回著跟他周旋:“既然時間久記不住,那就說說最近的。你跟夏妍的男朋友鄭非是同班同學,應該知道他們最近有放學之后約會的習慣,那你為什么會選擇夏妍作為施害對象,你就不怕鄭非趕過來,認出你……”
程燁的思緒還牽絆在之前的問題中,不耐煩地打斷:“鄭非他根本就不會來。”
“他為什么不會來?”
“這跟案子有什么關系嗎?!”
肖樂天提了口氣,不知道怎么接這茬兒,江陌輕輕地敲了敲桌子,不慌不忙地追問:“鄭非始終沒有配合警方調查錄取口供,如果他知道些什么,卻一再隱瞞警方的話,我們可以考慮以包庇的嫌疑把他請過來聊一聊。”
程燁眼神一瞥,冷笑了一聲:“他知道個屁。”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那鄭非就是一個很可能隨機出現的路人,你為什么認定他不會出現?還是說……”江陌停頓了兩秒,“他即使出現也會裝作什么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