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那個廢物跟這案子沒關系!”
話音剛落,程燁自己先瞪圓了眼睛撇開視線。
鄭非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始終沒有跟案情相關掛鉤聯系,硬拗也不過是夏妍案受害者的時間線證人之一。再加上鄭非的某位親屬不希望這案子對其考學產生負面影響,警方也就沒有緊抓著他不放——然而就是這么一號無關緊要的人,程燁卻在關于他的問題上意外地產生了過激的反應,這就相當于腦門兒上刻字,顯而易見,其中另有隱情。
鄭非會是同伙嗎?還是知情的重要人證?程燁為什么如此篤定鄭非不會造成威脅?
肖樂天一聽,拔直了身子躍躍欲試,江陌卻一腳踢在他踩縫紉機似的抖個不停的腿上,搶先問了一句話,驀地放松了程燁已經緊繃的神經,“那問一個有關系的,我一直挺好奇,為什么會對夏妍下這么重的手?如果夏妍的傷情跟之前幾起案件程度相近,我們也不會大動干戈地抓你。”
程燁愣了一下,剛蓄勢待發準備好應付“鄭非事件”的說辭被迫原地擱置,似乎還沒徹底回過神來考慮怎么應付這件事,磕巴了一句:“她……她反抗的太厲害,我沒辦法……”
江陌看著程燁的眼睛,半晌,輕輕搖頭:“不對,你在拿石頭砸到她臉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幾乎暈厥不能動了,沒必要持續地實施傷害,導致夏妍身上多處開放性骨折——”
江陌頓了幾秒,補充了一句:“……渾身上下都是血。”
程燁不安地在椅子上挪蹭了一下,吸了口氣想要開口狡辯,江陌卻微微前傾,手肘撐著桌沿,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程燁的臉:“我猜是因為夏妍并沒有穿前兩天那條紅色的格子短裙。就像之前的幾起案子一樣,紅書包,紅鞋子,紅上衣,紅色指甲油——這不符合你選擇施害對象的原則,但距離上一次尾隨已經隔了太久,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實在情難自禁。既然她沒穿紅裙子,那就不妨用她的血,染紅她的衣服,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反正,你的目的也不是侵犯到最后那一步。”
肖樂天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猛地扭頭看向江陌。
關于受害者身上頻繁出現“紅色”元素這事兒,卷宗里只是作為犯罪心理研究參考一筆帶過。雖然江陌跟著派出所女民警走訪被害者時了解到的更全面,但因為服飾或裝扮的紅色出現具有偶然性,絕對特征不明顯,所以即便這個關鍵點與程燁的犯罪行為觸發很可能具有關聯,警方也暫時沒有將其作為證據鏈的一環記錄在冊。肖樂天覺得他師姐應該是在刻意引導——簡單來講就是非常單純地想嚇唬人。
程燁皺起眉頭看向江陌,靠著椅背微微后仰,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這位警官,你在講故事嗎?紅色是什么特別的顏色嗎?背紅包穿紅衣服的遍地都是,這也算證據?該不會你就是因為猜測我喜歡紅色,所以特意穿了紅裙子來勾引我?你們警察抓人可夠草率的啊?”
“當故事聽也行。”江陌沒否認,微微提了下嘴角,依舊直視他:“程燁,你知道我們蹲了你幾天嗎?五天。我每天換著不同顏色長短的衣服在三中附近的巷道閑晃,然后在第三天穿紅裙子的時候,你出現了……我們也以為是湊巧,所以第四天換了其他顏色的衣服,一無所獲,等到第五天我又換了一條紅色的裙子,你又跟了上來……然后這次——帶了刀,差一丁點兒就把我捅了個對穿。”
程燁沒做聲,靠在椅背的上身呈現出僵直抵抗的姿勢。
“在夏妍之前你應該沒動過殺人的念頭,刀也是夏妍之后才出現的,那為什么突然想用刀了呢?因為夏妍渾身是血的樣子刺激到你了嗎?”江陌故意做出思忖的神情,探究地看向程燁霎時間爬滿血絲的眼睛,“或者說,為什么,突然就想殺人了呢?”